“很早以前,世界不是今天的模样,那时候荒野里怪兽成群,我们的祖先只能躲在山洞里忍饥挨饿。”珍娜边说边梳理着小女儿脏乱的头发,吉尔躺在母亲的腿上,裹着发臭的毯子。小女孩的长发干结发硬,珍娜必须很小心以免弄痛了她。
“像现在这样吗?妈妈。”姐姐玛丽安开口了,她摸着妹妹的脸颊,看也不看母亲和周围的孩子。
珍娜苦笑:“亲爱的,好好听,可以吗?你吓到别人了。”玛丽安嘟着嘴,挪到了洞穴的角落,空出的位置很快被补上。
“直到有一天,部落里最勇敢的人,冒险穿越了荒野,抵达了精灵的国度。那里的居民对这勇敢的人赞不绝口。他们端上了最好的食物和珍宝,请勇士务必留下。”有人肚子发出了奇怪的声音,逗得大家都笑了。
“尽管浑身是伤,又饿又累,可勇士没动一根手指。他说:‘请带我去见你们的王。’精灵被人类的鲁莽激怒了,他们抿着嘴,一言不发。勇士又说:如果没人带路,我就自己去。‘他站起来,比最高的精灵还要高,也没有一个精灵比他强壮。”珍娜压低嗓音模仿男人。孩子们都听得入迷了,只有玛丽安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精灵们觉得受到冒犯,威胁性的亮出了兵器。人类的勇士毫不畏惧,他大步向前,轻蔑的用手指拨开拦路的刀剑,好像只是些碍事的树枝。这时,身后有个精灵端着长矛冲来,他侧身躲过,顺势抓住矛杆,一拳打翻了敢于冒犯他的家伙。勇士把长矛丢在地上,对那精灵伸出了手,说道:‘对不起,但部落的几万条人命都指望着我呢。’慑服于他的气度,精灵收起了武器。”
“王大笑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说几百年来头一次见过这样勇敢的行为,为此,精灵王庭会听他的请愿。”
“是是是,然后他领着援军,赶走了怪兽。”洞穴的角落里,玛丽安生硬的接腔。
听众们被坏了兴致,都有些坐不住了,珍娜只得打住:“下次,我给你们讲讲勇士的妻子,泰拉的故事。”
“打断一个好故事,是会受到惩罚的。你应该尊重母亲,年轻的小姐。”一个地精走进了洞里,说着口无可挑剔的帝国语。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却也细心的用同色布料打上了补丁,地精头戴一顶帝国流行的软檐帽。
玛丽安不屑的撇撇嘴,其他孩子见了地精,都拥到他身边,嘴里叫着“老乔治,老乔治。”地精显然很喜欢孩子,他微笑着放下了肩上的袋子,从里面掏出面包,分给饥肠辘辘的小家伙。几个地精合力挑着一桶热汤,在他后面进来。
被称为老乔治的地精,捧着碗汤,走到珍娜旁边。他伸手摸了下吉尔的额头,从口袋里捏出一撮粉末,撒进汤里。
“夫人,把这给她喝了,对发热有好处。”地精留意到珍娜的表情,耐心的解释:“用柳树皮磨成的,是我们的老法子。”
珍娜接过木碗,仔细的搅匀。吉尔醒了,她睁开眼,看到了一张地精的老脸,小女孩从毯子里坐起身,露出了笑容:“老乔治,你来啦……”母亲用勺把汤送进她嘴里,吉尔的后半句话成了含糊不清的咕哝。
地精浓汤的味道很糟糕,小女孩差点吐了,乔治摸着吉尔的头,说了些安慰的话,帮助她坚持到底。
老乔治见吉尔喝完了药,趁着其他人分发食物的当口,凑到了珍娜的耳边:“你父亲说他很好,让你别担心。”
“谢谢你,乔治。”珍娜很感激这个年老的地精,他精通人类的语言。不同于其他绿皮,老乔治彬彬有礼,而且富有同情心。
“很高兴能帮上忙,夫人。”老乔治把面包袋整个留下,他看着吉尔病怏怏的小脸,又从内袋里掏出了几块干肉,塞到珍娜手里。
老地精走出洞穴,外面的阳光强烈到眩目,害得他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一队武装兽人。老乔治慌忙跳到路边,恭顺的低头,直到领头的兽人把目光移开。年老的地精叹口气,跟在同伴后面走向营地的另一边。这深谷两侧的峭壁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岩洞,只要堵住洞口,便是绝佳的天然牢房。
孩子总能唤起他的回忆,那时,他是位体面的管家,为一个富商家庭服务了很多年。某一天,着名的屠龙英雄,在个不知名的村子丢了小命。形势急转直下,所有的绿皮都该死。为人类工作的地精都被抓了起来,好心的商人将他藏在马车里带出了城。雇主家的儿子哭着朝他挥手,老管家一步一回头的走进了森林。
乔治抹了把眼泪,他知道兽人酋长厌恶多愁善感,并用斧头来强调这个观点。刚才,他撒了个慌,包括珍娜父亲在内的十几个人,从早上被带走后,一直没回来。老地精在人类之中生活了足够久,他懂得有些事,还是隐瞒为好。
主母负手而立,手里那把精致的匕首垂到了丝绸裙子包裹着的臀部,给肌肤带来了冰凉的触感。家族首席法师扎卡,正逐个检查刻在地上的咒文。母亲顺着儿子的目光望去,却无法理解其中哪怕一个字符。有扎克就够了吗?欧菲莉雅克制不住的想。虽然她搞过平衡,可法师新收的女学徒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某个小洞穴,打乱了她的计划。
男性法师弯着腰,目光一一扫过地上的刻痕。繁杂的符号组成了一个环形,占据了大半个房间。扎克仔细的看了又看,终于,他直起身,对欧菲莉雅鞠躬:“仪式可以开始了,主母大人。”得到同意后,他走出圈外,嘴里念着深奥的句子,眼神飘忽不定,进入了出神状态。
欧菲莉雅对几个女儿点点头,姑娘们迫不及待的划开了囚犯的喉咙,这些可怜人早被灌下了麻醉剂,倒吊在临时做好的支架上。鲜血经由喉部的创口流下,滴进了挖好的坑内,法师的吟唱越来越亢奋,咒符泛起了红光,就要溢出的血水涌出坑洞,染红了整个圆环。
咒语逐步加强,血液开始翻滚,沸腾。巨大的骨架无中生有,自血环内竖起,缠绕攀沿,结成了一个白森森的门框,无辜者的鲜血顺白骨而上,消失在门的另一边,那纯粹的黑暗里。
欧菲莉雅和女儿们单膝跪地,她朝着骨门大喊:“无面者,我是纳夏斯巴农家的主母,欧菲莉雅,在此呼唤你!”
漆黑的门帘有了波动,一个长着狗头和牛角的存在,把脸挤了出来。通道对于它来说实在太小,只勉强伸进了巨大的脑袋。怪物卡住了,它张开大嘴,发出了纯粹野性的嘶吼,整个洞穴都在晃动。挂着尸体的木架子支撑不住,全部倒地,女儿们在地上缩成一团,只有玛雅咬紧牙关,硬撑着没倒下。
“扎克!”欧菲莉雅尖叫,如果法阵被破坏,所有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