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一百年的时间寻找对的人,准没错。矮人举着铁锤,敲打着剑身,直到他看得顺眼为止。他用钳子夹住,放入风箱边的水桶。待白热的蒸汽散完,他将几天前刻好的剑格与剑身组合起来,按照客户的要求,剑格上雕刻有他的家徽,和一句圣典上的名言。
有人点了下他的左脸,矮人条件反射的转向左边,随即意识到上当了。
“见鬼,女孩,说了多少次别在工作时烦我?锻造间是女人能进的吗?会带来霉运的!”矮人嘴上数落个不停,却没做任何实际动作阻止小女孩乱晃。他弯腰在工具盒翻找着,木匠的学徒明明昨天就把红木剑柄送来了,怎么这会死活都找不到?
矮人盯上了瑞贝卡藏在背后的手,红发小女孩想要恶作剧,但她憋不住笑。
“扶好啦,砸到手我可不管。”小女孩抓住了剑格,矮人则把红木剑柄钉上去。再裹好粗布条,这把一手半剑就完成了。
他试着挥舞了两下,剑对于他来说长了点,很不趁手,只勉强完成了几个劈砍动作。瑞贝卡两眼放光,矮人理解她还没过了爱玩的年纪,便递上了剑。小女孩第一个动作就失去了重心,弗林特要是没及时躲开,鼻子早已挂彩。
“嘿,嘿,放下剑!这是你能碰的吗?”老板瑞文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锻造间的门口,他几步走上前,抢过了小女孩手里的剑。
“嗯,嗯……”矮人不说话,只是清嗓子。老板的动作立刻温柔了许多,他干笑着摸摸小女孩的头,捧宝贝似的把剑拿出去了。
瑞文是个好人,他二话不说收容了矮人带来的小女孩,供她白吃白住,声称他正好缺个帮手。白痴才会在打铁铺用女人看店,他不过是可怜瑞贝卡,对此,弗林特心知肚明。
谁叫他没甩掉这个小尾巴,谁叫他心肠软。
小女孩跟着矮人又走了一个小时。巡逻的卫兵,值更的守夜人,站街的妓女,乃至一帮醉汉,大家都看着这对古怪的组合。弗林特老脸发烫,他忍无可忍把小女孩逼到墙角,问她想干吗?
自称叫做瑞贝卡的红发女孩领着他到了码头边的一间小屋,弗林特观察过屋子的外形后,认为称作窝棚更合适。女孩打开了门,强烈的恶臭没了阻拦,老矮人被熏得站立不稳。小女孩走进屋里,向他招着手。
矮人的夜间视觉捕捉到了一个红色的轮廓,他用袖子遮住鼻孔,跟上了小女孩。原来瑞贝卡那么怕被卖到南方,全是因为床上的女人。小女孩满怀希望的抓住矮人的手,好像他能起死回生。
床上的女人瘦的皮包骨头,腹部却鼓得像个皮球,这就解释了那股臭味。矮人心想,任谁都看得出,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濒死的女人颤巍巍的抬起右手,想要抚摸她的女儿。瑞贝卡乖巧的把脸凑过去,即使这样,她也没忘记回头去看矮人。
这导致她错过了看自己母亲最后一眼。
矮人身无分文,只能厚着脸皮敲响了昔日雇主的家门,向他借钱买棺材,再给他身后哭到声音嘶哑的小女孩找个归宿。
睡眼惺忪的瑞文慷慨解囊,没多问一个问题。事后,有妒火中烧的同行调侃他,如果当时老矮人要睡他老婆,瑞文也会眼睛都不眨的答应,还帮忙铺床哩。
其实这样说也没错。
弗林特等着他的精灵丫头,又不知不觉间收养了另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