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趁早回铜须堡吧,别被这帮小女孩活活气死。”回归故乡的心愿已经成了老矮人的避难所,每当他遇到烦心事,便会闭着眼想想铜须堡的房子,以及那把躺椅,似乎如此便能起到舒缓神经的作用。弗林特算得上了解人类了,可惜他面对的是一群哼哼唧唧的女兵。老矮人被气得捂着胸口好半天,才能吸进下一口气。
山岭与岩洞的住民是帝国的传统盟友,双方结盟的历史能追溯到神话时代。听到了黑暗精灵入侵的消息,弗林特丢下刚找到不久的工作,再次随军出征,在军队的花名册签下了自己的大名。他享受队长级别的薪水,算是雇佣兵。
军事会议他是不够格参加的,他也不稀罕。矮人脑子里的战略战术就是“穿上最好的盔甲,拿着磨好的战斧,痛痛快快打上一架。“战场上的矮人会肩并肩组成厚重的步兵战列,缓慢而坚定举着盾牌前进,用战锤和斧头碾碎一切威胁。什么埋伏,突袭,那都是嘴上无毛的”精灵娘们儿“才干的。
至于个人理由,自然是照顾他的丫头啦。这一点,矮人从没对谁说过,如果有人问起,他打死都不会承认。矮人把一个精灵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这要是传了出去,火炉大师在铜须堡怎么做人。
行军路上,他也没得到太多的时间与克里斯蒂娜独处。女人一旦多起来,对男性主导的社交圈秩序来说,都是灾难性的。每晚到了宿营地,包括玛雅在内,统统钻进公主的大帐篷,吃喝都要人送,难得在篝火边露次脸。矮人偶尔一次去拜访时,撞见公主的侍女正在给精灵编一个样式复杂的发型。纯白的盔甲被丢在角落,身穿睡裙的精灵斜靠在躺椅上任由侍女摆布,手上拿着无花果往嘴里丢。维多利亚肯定用了什么高档香水,熏得矮人只敢站在门边。姑娘们叽叽喳喳,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弗林特震惊的发现连黑暗精灵都学会讲笑话了,帐篷里的女性气息浓郁到让他明白了没有插足的空间。
矮人摇着头走远了,意识到“精灵丫头”长大了,变得更像个女人,而非从前那个独行的骑士。
到了梅斯堡,矮人又有了新的目标。爵夫人对弗林特委以重任,请他帮忙训练手下的新兵。男爵夫人想的很简单,既然矮人认为人类女性都是瘦骨伶仃的可怜虫,完全不符合岩石种族审美。那矮人肯定能做到严格要求,不偏不倚,光是这一点超过了十三军团留守的男性军官。
可是珍娜忽略了一个问题,骑士团已经来了,紧张兮兮的女人们见到了一群浑身上下都飘着男人味的骑士,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失去了咬牙坚持的动力。有孩子的要回家做饭,未婚的忙着跟骑士团的男人眉来眼去。等到了下午,仍在训练场的姑娘屈指可数。即使是这些留下来的人,也只是因为太老实不好意思找借口,而非喜欢舞刀弄剑。
心灰意懒的弗林特索性提前结束操课,望着女兵们逃命似的背影,他怀疑明天谁还会来。
不管啦,弗林特一屁股坐到木箱子上,反正姑娘家也不可能学会矮人死打硬扛的作风。老矮人拿出钢制酒壶,灌了一大口,想着能有个互相传瓶子的酒友该多好。他抹掉嘴角的酒液,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
披上这身黑色的法袍便意味着成为社会的边缘人,就算他兼职的药剂师,也同样上不了台面。很多体面绅士宁肯在牧师的祈祷中病死,也不愿碰触他调配出来的草药。只有农夫和小商人会光顾他的店,这些被赋税压弯了腰的人连死都死不起。相对的,也注定成不了大方的顾客,桑切斯只做到了勉强维持开支。全靠冒险进入地狱救出勇者阁下,拿到了艾米莉的报酬,桑切斯才能在晚饭时吃到点松软的白面包。
深渊魔域那种地方能对一个人的灵魂造成多大的破坏,他心知肚明,但他穷啊,都快穷疯了。他得养家,像鲁比这样的纯血恶魔基本上不吃除了肉以外的东西,他当药剂师挣来的钱几乎都花在了买食物上。而且恶魔的嘴很叼,认定了带血的新鲜肉才好吃,否则就甩脸色给他看。他只能祈祷伍德大人如同诗歌里唱的那样,意志坚定,德行高洁吧。
人人嫌弃的黑袍子,却破天荒的得到了男爵夫人的召见。来送信的女兵特意强调,请务必带上他勇敢的妻子,男爵夫人想见见这位一人就打倒了十几个黑暗精灵的“女剑士”。桑切斯挠破了头,借了几本骑士小说,临时给鲁比编造了一个能蒙混过关的背景。
鲁比对于抛头露面倒是很兴奋,她在镜子前反复试着男爵夫人送来的裙子,全没了把黑暗精灵砍成碎块时的凶残劲。
“你父亲是军团老兵,死于恶龙战争,你的武艺都是他教会的,你跟家人在逃难路上失散了,后来你……”桑切斯又重复了一遍,生怕魅魔说漏了嘴。
“知道了,知道了。”鲁比不耐烦的打断他,魅魔转过身拉起了裙角,“好看吗?”
“很漂亮。”桑切斯绝不是敷衍,他得咽下口水才能说话。除了无可挑剔的身材和脸蛋,魅魔与生俱来的魅力能让男性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即使相处了好几年,每一天起床,桑切斯都觉得身边好像躺着个漂亮的陌生女人。他的视线落到了魅魔的小腹,那里非常平坦。黑袍法师遂即意识到自己太蠢,才怀孕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他不知道魅魔会不会像人类女性那样呕吐,艾薇的妈妈还未显出孕像就被拉回地狱了。鲁比从没吐过,食量也没变化,桑切斯越来越拿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