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詹姆斯是位体面的绅士,他来自于德·伯纳德公爵治下的一个小骑士家族,理论上说也是法兰克王的臣民,但日常生活中,他视自己为勃艮第人。假如公爵有朝一日挥师巴里,冲进夏宫揪出国王,让会毫不犹豫的当先锋。
从未见过的怪物裹挟着大量的灰尘,浩浩荡荡冲出了要塞。危急关头,他挺身而出,为伯纳德小姐争取撤退的时间。这是封臣对家主的基本义务,如果骑兵队全体战死于此,忠勇的事迹将被写进武功歌,成为酒馆里又一段催人泪下的故事。
挺过了最初的震惊,精良装备和平日的训练开始发挥作用。人类给这群毛茸茸的怪物造成了严重的杀伤,武器的每一次挥击都不曾落空。怪物们手无寸铁,乃至没有衣服遮体,干掉其中一个不比杀鸡更难。
战斗的间隙,骑士有机会观察对手。它们毛手毛脚,长着红色的小眼睛,长而尖的嘴巴,以及两颗大大的啮齿。这不是老鼠吗?黑潮再次涌上来,前排士兵一次整齐的盾牌撞击,就顶住了看似凶猛的攻势。这帮靠后腿站立的大号老鼠最高也只到他的腰部,力气亦是平淡无奇,不算难对付的敌人。
比对阵矮人轻松的多,简直是在屠杀小动物。
可这些“小动物”杀之不尽斩之不绝,每死掉一个,就补上来三个。剑砍出了豁口,沾上了太多的脏血不再锋利,骑士便用盾牌砸,拿匕首捅。
让对泰拉发誓他不曾看见一个士兵倒下,可黑潮依旧逐步蚕食了黄衣银甲的战线。
十只?二十只?他在杀到第三十只后就忘了计数。盔甲里尽是汗水,为了透气,他早把头盔当作武器投掷,砸倒了一个在外围探头探脑的小怪物。
当兵的干得不错,有了詹姆斯骑士做榜样,伯纳德家族的士兵愈战愈勇,击毙了上百个黑毛赤眼的小怪物。一边倒的屠杀令老鼠胆寒,包围圈向外散开,人们抓住了难得的机会重整。骑兵队长老罗兰带人向骑士靠拢,一定是大地之母保佑,让本以为他和手下已被鼠潮吞没。
虽取得了小胜,可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战斗远未结束。那撞开门的巨怪既高且壮,森林里的棕熊跟它比起来,像只小狗。巨鼠四肢着地,打了个哈欠,站在要塞的台阶顶端冷眼旁观下面的厮杀。同类被人类打的屁滚尿流,它却无动于衷。
老鼠被杀破了胆,你推我推你,没一只敢带头冲锋。骑兵队人数太少,又被上方的怪物所震慑,只能守在原地。
“咚,咚,咚……”一阵突然传来的诡异钟鸣,帮助畏首畏尾的老鼠直起了身体。
“咚,咚,咚……”钟声清脆,传遍了这片已被鲜血浸湿的青草地,鼠辈眼里的红光又回来了。
怎么回事?台上的巨鼠是让的重点怀疑对象,他没想错。那家伙的肩膀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同类。
“快杀了它!这该死的钟声必须停下来!“让发号施令,试图挽救危局。
不同于搏命的炮灰,敲钟的老鼠穿着副矮人制式的盔甲,还戴了个很滑稽的牛角盔。多毛的爪子提着个铜钟,正卖力的敲打。
钟声每响一次,底下的鼠群就变得更疯狂。
普通士兵哪有骑士的判断力,而且骑士从士兵的迟钝反应判断,这钟声似乎对人类也有影响。让夺过一杆长矛,朝着敲钟的老鼠全力一掷。
长矛击中了小怪物,将它打下巨怪的肩膀。可这反而帮了倒忙,铜钟摔到地上,带起了一连串刺耳的轰鸣。
鼠群彻底疯狂了,不再退缩,不再恐惧,小怪物用牙齿用爪子,用自己那条卑微的小命冲击枪矛的防线。每个人都在拼死搏斗,战士们肩并着肩互相支撑,但总会有人倒下。形成无法弥补的缺口。鼠辈潮水般的涌上来,要将人类生吞活剥。
骑士奋战不懈,这不同于邦国贵族间的小打小闹,胜败没有定论,即便输了也能投降保全性命。在对抗异种族的战争里,只有活着和死去两种结局。
侍从弗兰克倒下,一个十五岁的男孩,鼠潮将他从骑士身边卷走,让眼睁睁的看着弗兰克被七八只大号老鼠压倒撕碎。骑兵队长老罗兰也死了,眼见事不可为。这位中年老兵竟然举着双手剑反冲锋,准备最后光荣一把,他也成了第一批被怪物拖走的人。
“我没武器了,谁给我一把剑,什么都好!“让高声怒吼。
套在左臂的盾牌早砸烂了,匕首也留在某只老鼠头上,骑士用拳头在打。
“武器!“
没人应答,骑士回过头,惊觉自己是这尸山血海中仅存的人类……
鼠辈们一拥而上,有的抱住他的腿,有的跳到他身上,更有一只直接扑到他的脸前。跟普通老鼠相同,这些双足站立的鼠辈也长着扎人的硬毛。
鼠辈们张牙舞爪,看似毫无理性,却没当场杀害他。骑士的手脚都被捆住,被老鼠们拖着进了要塞。在被黑暗遮蔽视线前,让看着老鼠一个个绑走了他的部下,无论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