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火墙的骸骨马继续前冲,速度之快,视脚下积雪为无物。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些怪物要一头撞墙时,骷髅骑兵站上了骸骨马的背,借助冲势猛地一跳,将短剑插进城墙。史密斯家族当年从山下采石场运来的巨石仿佛是块奶酪,看似腐朽的短剑整段没入,只剩白骨攥着的刀柄吊在外面。
十几个骷髅钉上了墙,开始一尺一尺的往上爬,犹如附着于岩壁的带刺藤蔓。
没人反击,没人说话,甚至没人动。带头朝骸骨骑兵射击的罗拉娜张口结舌,说不出一个字。男爵家的城墙不算伟岸,也就十几米的高度,跟贫穷的边境封地很是相配。
“你们都在干吗?”矮人嘟囔着,人类的城墙自然是按标准身高修建,墙垛大概到每个人的腰,与矮人头部平行。
骸骨骑兵冲击火墙的场面他看得不是很真切,为了更方便观察,矮人低头搜索找了个装满石块的木桶。等回来却发现每个人都呆呆瞪着下面,像是被法师施展了定身术。艾米莉和法兰克贵族小姐也在发呆的行列,不然弗林特很可能会以为是法师搞的鬼。
于是矮人放好木桶踩上去好好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差点被一个往上拱的不死怪物顶到下巴,失去平衡的矮人摔回过道,眼看着一具通体雪白的骸骨爬上了城墙。弗林特穿得很厚,盔甲里面有的棉衣内衬,盔甲外面又罩了件棉背心,他本不觉得冷的。自打某个只剩骨头的家伙踏上城墙起,矮人开始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寒颤。
手冷的几乎握不住斧柄,一双膝盖疼的撕心裂肺,真恨不得当场挖出来,矮人从未感到如此虚弱。非常人所能承受的寒风突如其来,不止影响到弗林特,士兵近乎于本能避开了阴森森的骸骨,只顾抱着手上下牙拼命打架。
“我,我说,你们!”弗林特咬紧牙关才勉强说出句完整的话,他成了极少数站在骷髅前没往一旁躲的。严寒立即找到了他,像条毒蛇环绕住弗林特,从每个超过针尖的缝隙往里面钻。
行走的骸骨背对天上那轮缺乏暖意的太阳,愈发显得晶莹剔透。快要冻僵的矮人感到一股莫名的情绪,想要崇拜这迎面走来的死亡。结实粗大的双手不再属于自己,发软的膝盖在强迫他跪下。
“都给我上啊!”弗林特爆发式的大吼一声,随着这声吼,他夺回了对四肢的控制权。
矮人怒吼着冲向该死的骸骨,这恶心的东西竟敢钻进我的脑子!暴怒的弗林特加速猛跑,在离目标还有几步时一跃而起,举高战斧朝下狠狠劈去。
不死怪物抬剑格挡,厚重的斧刃砸向剑身,锈迹斑斑的古董短剑竟然撑住了,反过来还让斧刃蹦了口。骷髅一脚把尚未落地的矮人踹出很远,撞到后面的士兵才停下来。
弗林特打破了沉默,每个人都记起了自己的职责。爬上来的骷髅数量不多,也就十几个,而守军十倍于此。可很多时候,事物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惨白的骷髅不躲不闪,将手中的短剑舞现出了残影,没有哪个士兵能撑过一回合,也没盔甲或盾牌挡得住那把剑。勇敢迎敌的士兵非死即伤,而在血肉中前行的骷髅却连一滴血也未曾沾上。
魔法,又是魔法。艾米莉算看出来了。骷髅多半是附了什么偏转力场之类的法术,才能做到没东西能上身,至于那把剑和刺骨的寒意,她理解为符文武器或者是魔法道具。两位法师可是宝贝,骷髅才一登墙,她和苏菲便被兰斯洛特爵士连拉带拽往后扯,一路退到箭塔下面。
虽然看自己人被单方面屠杀很让人不舒服,倒也给了艾米莉好好观察的机会。战斗就会死人,艾米莉看得太多,比苏菲沉得住气。伯纳德大小姐急得手舞足蹈,艾米莉见她好几次抬起手又放下,敌我双方交织在一起,成群的士兵动来动去挡住了射界,施法者哪来的发挥余地。
苏菲着急上火,兰斯洛特何尝不是。男爵的人马面对骸骨骑兵没一合之士,禁卫军也好不到哪去。才几分钟不到,身披红斗篷的禁军便倒下了五六个。盾牌没用,盔甲挡不住,骷髅的短刀砍什么都像切牛油。
“你们在这里呆着。”爵士急起来顾不上礼貌,他举剑向前,再也无法忍受目睹同僚倒下的痛苦。
伯纳德小姐干了件非常傻的事,她竟然想拉住兰斯洛特。暴怒的男人随手一甩,苏菲如同没重量的纸片人被推倒在地。
“冷静点,爵士!”艾米莉扶起苏菲,提醒兰斯洛特别被愤怒冲昏了头。
恐怖的骸骨骑兵在人堆里大杀特杀,墙外的敌人也没闲着。随着一声跟丧钟无异的军号,远处那片白茫茫的方阵朝城墙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