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完呆了吗?”银发精灵在屋里忙着打包,回头一看史蒂夫望着窗外出神,精灵的脾气上来了。
“我理解你死了许多伙伴很难过,可如果我们不快一点……”精灵咽下后半句没说,太不吉利了。
她从变成屠宰场的小镇里救下骑士,带着浑浑噩噩的史蒂夫在雪地中走了一里多路赶到之前藏身的小屋,这儿离镇上不算远。那帮骷髅要是扩大搜索范围,两人就死定了。
“我还没能感谢你救了我。”史蒂夫把视线从窗口收回。刚才说好他放哨,西悠瓦拉搜刮补给,结果却自顾自的发起了呆。
你也救过我,我们扯平了。这是西悠瓦拉原本想说的,话到嘴边却成了:“你最好别忘了。”
落落大方是种特权,是西悠瓦拉不配挥霍的奢侈。她是个一无所有的流放犯,按永恒森林的法律再也不能用“金月”家族的姓氏。大使的头衔也不用想了,星辰咏者的判决亦会令她在帝国名誉扫地。为了今后能继续活下去,西悠瓦拉需要对她心怀感激的盟友。
“我们找两匹马,然后离开这儿。”小屋里没存粮,吃的东西全是她在镇上厨房随手抓的。西悠瓦拉把能用的毛皮和食物打包好,一股脑丢给史蒂夫。骑士没及时回过神,被沉甸甸的包裹打个正着。
“有个村子就在附近,我们去看能不能找到马。”精灵系紧斗篷,推开门钻进了风雪中。
她没回头看骑士是否跟了上来,在厚厚的积雪中保持平衡并往前走亦是不宜,西悠瓦拉没多余的精力顾及别人。你失去了同胞,而我失去了整个人生。我想我们俩彼此彼此,骑士先生。
“信使还没回来吗?”维多利亚又问一句,这问题其实很蠢。因为她和众人一样位于城堡最高处的箭塔,几十双眼睛盯死了下方的雪原,她看不见,难道别人看得见吗?骷髅军团亦踪迹难寻,但公主已无人可派,也不敢再派人出去了。
“没有,殿下。”皇族的问题再傻都会有人捧场,兰斯洛特爵士挺身而出,拯救了尴尬的公主。
维多利亚冷得感觉不到脚趾,她在这里呆了将近一个小时,下面别说人,比老鼠大的动物都没冒出一只。人类坐困愁城,飞鸟依然能自由自在的穿越天空,呱呱叫的黑乌鸦占到了绝大多数,算是美中不足。
这些畜生在等,等我们死了好饱餐一顿。维多利亚仰头看了会。她忽然很想抢过士兵的十字弩,把恼人的乌鸦全给射下来。
不能自暴自弃,人人都在看着你呢。维多利亚强打精神,挪动屁股以保持腿部血液循环畅通无阻。皇族当然不用站着受罪,她有垫了毛皮的橡木椅和取暖火盆。
其他人就没这种享受了,男人们个个身披盔甲守在墙垛边了望,落雪已经在不少人肩头安了家。侍女瑞吉娜紧贴着公主,即使沾了火盆的光仍然冻得发抖,上下牙的撞击声清晰可闻。也许不只是因为冷吧,维多利亚抬头端详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拍了拍瑞吉娜的手以示安慰。
侍女回望主人,却哭丧着脸笑不出来。
“殿下,不如我们先下去吧。”谢天谢地,兰斯洛特爵士再次牺牲形象甘当“马屁精”,要知道示弱的话公主可是万万说出不口的。
见有人带头,箭塔上的贵族老爷早已忍无可忍,当下纷纷响应,力劝殿下回屋歇息。
我不走,你们都走不了是吗?那好吧,维多利亚想站起来,可她一踉跄才知道脚麻了,侍女扶住公主帮她站稳脚跟。箭塔内部有直通庭院的木梯,兰斯洛特护送公主从那里下去。
维多利亚假装没听见身后如蒙大赦的窃窃私语,低下头钻进爵士为她撑开的门。飞扬的灰尘和久违的温暖同时撞向脸庞,连她也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我又被包围了,哈哈。公主在心里自我解嘲。兰斯洛特拿起墙上的火把,走到前面为她和侍女开路。
那次被异教徒围困,兰斯洛特也在我身边。还有艾米莉和克里斯蒂娜……克里斯蒂娜,我的好姐妹。公主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叹息,拉起裙摆跟上爵士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