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若狂的男孩跑到了窗边,教会当然消费得起时髦的玻璃,但这也分等级。像雨果兄妹住的小修道院所能承受的,是那种可见度极差的劣质粗玻璃,这让母亲的脸显得很奇怪,有一点点扭曲。雨果顾不上这些,他推着玻璃窗,只想赶快打开钻出去。
结果他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把窗子推开了一道小缝。
“妈妈……”话没出口,眼泪便先流了下来。雨果把胳膊伸到极限,也才露得出几根指头到窗户外面。
“雨果,我的孩子。”妈妈扑到窗前攥住他的手指,那触感分外冰凉。
异样的感觉并未阻止男孩泪如雨下与泣不成声,母子俩隔着窗口的缝隙交流,徘徊在室外的严寒没能让雨果退缩,男孩满脑子只想呆会叫醒妹妹来和妈妈相见。
“爸爸呢?”好容易止住哭的雨果才发现母亲似乎是独自一人。
母亲摇摇头,松开了他,凛冬重新覆盖了雨果伸出的手指,比起严寒似乎人的触感更冷些。母亲停留在距离窗户几步远的地方,无论雨果怎么喊,都不再上前。
“爸爸在哪儿?”雨果又喊了一次,他开始奇怪这么大声屋里却没一个孩子醒过来。
“我们在城堡下面的家……”母亲说完这句话就消失在黑暗里,跟她的出现一样突兀。
“妈妈?!”
雨果对着空荡荡的窗外大喊,这次有了回应。他的肩膀被狠狠摇晃了几下,等睁开眼看见了讨厌的小负责人。
“该醒了,懒鬼。”
少年丢下他,走向旁边的床重复同样的动作。妹妹赛琳娜比他先醒,正在努力穿那双脏鞋。
是梦,雨果滑下床,半蹲着帮妹妹穿衣。
“哥哥?”
“嗯?”
“昨晚爸爸来了。”
没等小男孩问个究竟,孤儿们就被赶出宿舍,去迎接新一天没爹没妈的生活。
当晚,妈妈又来看雨果了。比起上一回,母亲少了几分慈祥,多了些惊恐,母子俩的相处没能持续太久,等雨果醒来,他只记得母亲不停的说“来城堡的家找我们”。妹妹也告知了相同的话,只是在妹妹的版本里,要兄妹俩来的是父亲。
雨果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但他确实不想当个孤儿,他才7岁,而在修道院短短两天不到的经历足够让他明白,赛琳娜早晚要被迫离开他,去专门给女孩呆的修道院。这事其实已经在做了,和雨果同龄的小女孩都被送走,全靠他拼命乞求,修女才答应雨果“再给你几天”。
几天?雨果一天都没有。男孩偷偷藏好了一颗洋葱和两个小圆面包,当然没忘了宝贝金币,雨果每天至少摸上十遍,方能安然入睡。修道院在晚饭后会关闭大门,留下厨房边的侧门倒垃圾和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