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比别人强,甚至比大多数人都强时,那种感觉,可能跟喝醉酒差不多。酒精麻痹人的大脑,让人干出许多蠢事,魔法血脉也行,而且造成的后果更加惨烈。所以帝国不惜工本,倒贴钱也要强制所有显露出“天赋”的孩子进法师塔学习,在这一点上不分贵贱,一视同仁。
无数血的教训摆在那里,有天赋的人要么成为异类被教会烧死,要么就老老实实听从安排,进法师塔过着半囚禁的生活,直到学会控制自身力量,才能获得自由为皇帝做事。
而正在宴会厅操纵刀叉乱飞的那个孩子——半精灵赵雯就证明了如果不按部就班,所有人都将付出惨重代价。
因半精灵而起金属的风暴,对帝国一方造成的杀伤更重。公国这边有备而来,不是每个人都真去喝酒,那些不喝酒的人,衣服下都穿了锁子甲带有短刀。乱飞的餐具伤不到这些人,反而害死了不少保护皇帝的骑士。
有盔甲护身的公国人也没见过这种阵势,都被吓得趴在桌下躲避飞刀。这本该是营救皇帝的最佳时机,假如陛下没被死者压住,假如赵雯能稍微清醒点,而不是放任魔法血液在体内肆意奔流,去遵从杀戮的本能。
赵雯在家乡时便是个残杀动物并失手杀人的小疯子,她不可能来到帝国后,就忽然转了性。泰西人的确想要教育她,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到了最后,唯一阻止赵雯没继续杀下去不留活口的原因仅仅是,宴会厅里所有的餐具不是坏了,就是插在某个倒霉鬼身上,她无刀可用。
老练的精灵法师会反转魔法,从敌人体内把武器拔出来继续用,可老练的精灵法师也不会敌我不分乱杀一通。
她一连几次抬起手又挥下,才反应过来已经没“弹药”可用,而大厅里也没能够站立的人了。杀戮的声音消失的无影无踪,那种让她血脉偾张的你死我活停了下来,被迫的。
热血自头顶回退,赵雯打了个冷颤,半精灵小女孩第一次认真审视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她视线内,没人是站着的,不管活着还是死了。皇帝一家子所在的长桌更是尸积如山,忠勇的卫兵在最后时刻用躯体给陛下当了盾牌。以此为中心,死者伤者层层叠叠,血则经由躯体之间的缝隙肆意流淌。
像所有不成熟被宠坏的小女孩那样,她开始极力为自己找借口。
谁叫你们吓到了我……想了半天,想出这么个理由来。赵雯还在把自己当做赵府千金,不管做什么,都有父亲替她扛着。
杀死了贴身小丫鬟,却没起任何波澜,大夫诊断她“脑中有疾”,这件事让父亲包了个沉到需要车拉的大红包,买下了张大夫的沉默。
然而这里是都城,没人会包庇她。成了寡妇的母亲无权无势,且尚在公国那边当佣兵挣钱。
娘在北边,来这里的也是北方人……
小女孩已经活到了人类年龄的五十多岁,于是她很快想到了,既然自己造成的恶果非常严重,那堆尸体里很可能还有皇帝的,而宴会厅里也充斥着北方人,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她举高了手,鼻血如同溪流,涓涓而出,染红了脖子和胸口。见到半精灵的动作,刚刚爬起来想去看看皇帝到底死没死的人又吓趴下了,这里既有帝国的也有公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