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下,除了心中了然的国子监学子,可还是有不少孔子学院的大儒极其拥簇,都跟朱翊钧持不一样观点呢。
“科学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原来陛下不是我们心学的人,那应该下来,不要影响本次交流?”
“是啊,即便是当今皇帝,也不能阻碍民间的学术交流啊!”
台下孔子学院的人纷纷倒戈,朱翊钧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门户之见果然甚于内部矛盾。
朱翊钧却冷笑着一指那墙上的四句话道:“有帮忙念念那十六个字的吗?”
一众心学门徒自然不会开口。可朱翊钧在这里实在是‘人多势众’不缺少‘托’。怎么会有话掉地上,无人捧哏的尴尬时候呐!
便听杨建国扯着嗓子吼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百家争鸣、包罗万象!”
场中的聒噪声登时小了大半。
这是成立帝都大学之后,朱翊钧立下的校规。
这里从没规定,只有心学才能登台讲学;帝都大学却有规定,上台者可讲完一炷香。
在香灭之前,任何人不得打断。
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何成方圆?
君不见方才何问心那般肆无忌惮,心学门人也既没把他赶下台,也没用聒噪声干扰他讲学。
这份宝贵的包容性,是帝都大学和心学的可爱之处。要是换了‘外儒内法’理学,早就把朱翊钧斥为异端,即便他贵为皇帝,也会被不怕死的人轰下台来。
现在那线香才烧了一半,不管众人愿不愿意,也只能听朱翊钧讲下去。
“朕方才说阳明先生不懂那些身外的事情,并非是对先生不敬。相反,我最敬佩的先贤便是阳明公!我最欣赏的学说,便是心学!”
朱翊钧打完巴掌之后,自然要再给俩甜枣吃吃。像何问心似的一味的讽刺挖苦,那叫干仗,不叫讲学。
果然,众人闻言面色稍霁,纷纷道:“陛下,您替阳明公说话,我们也很感谢。但陛下实在是不能为了宣扬自己的那套,踩我们心中神圣的心学上位啊!”
朱翊钧心说,果然让人家看出来了。可是他们还是无法想到,自己这次进京交流,就是孔云啸他们特意送过来让自己踩的。
体会着对方可怜的处境,朱翊钧正色道:“阳明公讲‘贵乎本心’,朕是十分赞同的。所以朕有什么说什么,相信诸位不管认可与否,都会包容的。”
说着他双手向前一摊,用无比尊敬的语气道:“因为你们可是心学啊!”
“嗯,你讲……”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想到陛下刚刚可是帮他们骂了何问心,众人便觉着让他姑妄说之、我们姑且听之也无妨。
“之前,朕曾说到,心学是专注于自身的‘己之学’,而科学便是专注于世间万物的‘外之学’。”
讲台上,微风吹拂着朱翊钧的衣袂,让他显得愈发飘逸俊俏。他便用那极具煽动力的语言,高声给众人洗脑……哦不,宣讲道:“所以心学与科学非但不冲突,反而可以和谐共存,甚至互补共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