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七月的第一次早朝。
不少官员,尤其是户部的人,已经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昨天因为‘某些’原因被皇帝‘抄家’了。所有家产全部被锦衣卫收走,这可是在市井之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从朱翊钧登基这半个多月以来,多位重臣被清算,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已经有不少人极为不满,想要联名劝诫一番。
而朱翊钧因为第一次早朝的鲁莽行为,让二位太后大为恼火,此后每次早朝都要有一位守在幕后,垂帘听政的同时,也是为了关键时刻制住这个躁动的小皇帝。
今天也不例外。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冯保的这句话,就意味着今天的早朝开始了。
“启奏陛下,南京右侍郎毕锵贪腐大案,款银贪腐案已查清,是由押送官员杨岳所为,他已将贪墨款项补足,同时户部尚书张守直,治下不严,已经被撤职调查。于昨日晚,统计共贪腐白银一百八十万两,黄金五十万两,字画二百副,地契三百三十亩。”
说话这人一看就是张居正安排的。
朱翊钧极为痛心的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悲愤无比的说道:“朕实在太过年幼,无法想象居然一品大员也会如此。看来奢腐之风早已沁入大明各个角落。朕想问问诸位,这大明官场,怎么了?!”
一时间,所有大臣全部恪守本心,双目凝神于脚尖,一声不吭。原本的计划也不得不搁置一下。
朱翊钧眼神示意了一下齐越,齐越迈步而出。
“启奏陛下,臣还有要事要禀告。”齐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让不少人心里暗骂,这怕不是又要找谁的麻烦了。
“讲。”
“经过锦衣卫多日调查,边防各军都有拖欠士卒饷银情况。尤其是东南沿海方面,宁波府、福州府、泉州府以及广州府多有拖欠。欠饷时间一到三年不等。”齐越说完便回到队伍里,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张首辅,士卒饷银这样的情况,你知道么?”朱翊钧冷冷的问道。
“臣刚刚接受全国事务,确实是了解的不多。但臣相信齐将军所说为真。边关将士绝不能寒心,那不如就用抄家的钱款,去给将士们发放饷银吧。”
二人这样一唱一和也是朱翊钧的无奈之举,之前他为了让齐越更加高效,从内帑里支出十万两白银,前几天被陈太后查账的时候发现了,给他当着不少太监宫女的面前一顿痛骂。
所以朱翊钧本来还想着依靠自己的强势表态直接官宣了,但是今天又恰巧是陈太后在场,只能通过张居正的嘴把钱要过去了。
就在朱翊钧准备答应的时候,幕帘后面的陈太后厉声说道:“不可!”
“按照祖制,抄家钱款应该按照比例入内帑,怎么可以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全给了边关!皇帝年幼,你张首辅也不懂规矩么!!”陈太后言辞无比的犀利。
本来她刚把高拱斗倒,理应成为大明权力的巅峰才对,但是她很快发现原来所有人都不那么在乎她,冯保开始对她阳奉阴违,小皇帝才十岁就敢偷用十万两白银,张居正也是不少事件直接拍板做主,也不向她请示一下。
所以这段时间了,她是真的愤怒。所以时常挑朱翊钧的刺。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拿皇帝撒火,有时候李太后心疼孩子,也要一起挨训。
“太后,皇室稍微艰苦点没关系,您也听到了,边关将士都一年以上没有发饷银了。而且他们都是一家之主,这样下去,肯定会乱的。”朱翊钧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众人没想到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就来了一场帝后之争,一时间八卦之心燃烧,就想看看剧情接下来如何发展。
陈太后也没有料到,居然朱翊钧当朝反驳自己,反应过来之后更加恼怒。这不就是典型的胳膊肘外拐嘛,和一个外人联合起来欺负自己一个弱女子。
上了头之后的陈太后,顿时一声冷哼:“大明以孝治国,陛下此言何意?!”
朱翊钧也没想到对方上来就把底牌扔出来了,哪有人斗地主上来出王炸的啊。
朱翊钧也就愣神一秒不到,微笑道:“太后还请息怒,若是别的,朕自当依从,但是这笔款项涉及万千边防军士的生活。朕不想因为二两碎银,让曾经大明百姓的守护者变成施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