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当阿信再一次出现时,洛英豪自觉很对不起他。阿信哭了一整晚,在妹妹的坟墓前醉倒。第二天,他回到欧洲,洛英豪再没见过他。
“他没有再给你生活费?”苏杭问。
“给了……”洛英豪脸上的羞愧之色更浓,说:“很久之前,我在香港就有女人,还有一个孩子。这些钱,都被我存进了老婆的户头里。但是没想到一年半以前,她突然要和我离婚。我到那时才知道,自己在外面出生入死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腿脚残疾,又被毁容的洛英豪,无法拒绝老婆离婚的念头。他觉得是自己无能,没有给这个女人安全感,也无法再让她过上幸福日子。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除了给家庭带来负担,还有什么作用呢?
净身出户的洛英豪,搬到了贫民窟的棺材屋。区区两平方米,每个月却要一千五百港币,这成了他最大的负担。而法院则判决,他还要向老婆支付孩子的抚养费。这些钱,迫使他必须想尽办法去赚钱。
可是,一个除了会杀人的残废,谁会用呢?哪怕当保镖,他都不够格。
于是,捡垃圾成了洛英豪的工作。即便每天起早贪黑,不敢有半点懈怠,赚到的钱加上阿信给的那部分,也只勉强够支付房租和高昂的抚养费。没有多余钱吃饭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从垃圾堆里捡东西吃。苏杭之前看到的馒头和酱,就是他的意外收获。
这种三天饿两天的穷困潦倒,彻底击垮了洛英豪。他失去一切信心,只想这样浑浑噩噩的活下去。
曾经在雇佣兵界意气风发的男人,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实在令人感叹。正因为如此,听苏杭提起阿信的时候,洛英豪才会说自己不认识。
因为他知道自己欠了阿信很多,愧疚感,让他无法再去要求这个男人做什么。
“其实你可以尝试开个武馆,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的。”苏杭建议说。
“我试过。”洛英豪苦笑着说:“但在这里开武馆太难了,每个月各种费用,简直要把人压死。而且我擅长的是近身搏击,讲究一击毙命。这种手段太狠辣,之前开的武馆里就有一个学生因为用了我的方法,把他同班同学打成重伤。后来连我也赔了一大笔钱,才把这件事了结。”
阿信给的钱并不少,但这些钱,都被洛英豪的老婆拿去给孩子上学了。女儿所读的国际贵族学校,每个月都要花好几万港币,这对洛英豪来说,简直就是要压死人的大山。
如苏杭想的那样,哪怕给了他五十万,日子依然不会有什么改变。
略一思索,苏杭问:“有没有想过,带着女儿去内地生活?也许学校的条件没这里好,但生活起来,应该会更轻松一些。而且,阿信也在那里,我想,他应该很希望你能重新站在他身边。”
“内地……”洛英豪摇头,说:“就算去了,又能做什么,难道要一直靠阿信救济?我失去了半张脸,不想连另一半也没了。”
“你的脸并不难治,腿脚看起来虽然有些萎缩,但应该也有治愈的可能,只是时间稍微长一点。”苏杭忽然说。
洛英豪愣了下,苏杭的话让他吃惊,却不敢相信。自己这张脸和残废的腿,已经被所有医生判了死刑。因为子弹打碎了骨头,现在骨片还散落在血肉中,且压迫着神经,根本无法取出。一旦动手术,稍微出点意外,就可能全身瘫痪。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帮你看看,确定一下到底有多重。”苏杭说。
洛英豪怔怔的看着他,问:“你是医生?”
“半个医生,会一点粗浅的东西。”苏杭说。
粗浅的东西,能治被打碎腿骨的残疾吗?洛英豪很是不能理解苏杭到底说的真话假话,但他还是下意识伸出腿去。恢复正常,是洛英豪最大的心愿,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用一半的生命去换!
苏杭捋起他布满污泥的裤腿,然后便看到,那条右腿已经严重萎缩。皮贴在骨头上,看起来很是吓人,部分区域,还呈现出扭曲的形状。这样的重伤,难怪没有医生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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