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之中，又有意志复苏了，说复苏或许不对，因为他们从未消散。

这一次，赵离看到的，不再是穷途末路，破釜沉舟，就是寻常的死亡，可斗帝存在，又怎么会如凡人一般自然消亡？

这是一个在交战之中被重创，药石无医，只能等死的斗帝。

听到他的劝说，赵离没有回答，此时，他已经没法再分心，哪怕只是开口说话。

他只是咬牙，极力的将他看到，化作自身资粮，反哺自身，让自己更强大，容纳更多的执念，然后积累更多的感悟……

他还没到极限，当然，若是真到了极限，或许便是他溃散之时……

“唉……”

叹息之中，又有一道意志消散。

在那数万年年间，斗帝虽然也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可积累下来，数量依然不少，如这般的意志，赵离已经感受到了好几次，无一例外，他们都不认为赵离能够背负起这些执念，都在劝赵离放弃。

对于赵离这样的后辈，他们并不希望他倒在这里，因为只要他活着，那他将来所能创造的价值，远远大于现在。

可赵离面对那一道道质疑的目光，听着那一句句放弃的劝说，却没有任何想要放弃的意思。

他知道，就算他放弃了，依然没人会说什么，可他还在坚持。

到了现在，他所想的所做的，已经不仅仅是想超度它们，让他们解脱，他在践行自己的道，他要于自己的世界之中，开辟轮回。

不知过了多久，赵离感觉自己即将到了极限，在承受执念侵蚀再，他消耗了大量神念，而且因为它们的烙印，其灵魂已经不再纯粹，似乎已经从开天辟地的那种先天不灭的状态之中退了出来，而今的他，不过是一个斑驳的强大灵魂。

赵离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昏散，别说背负起这些的执念了，他自己都可能无法从这洪流之中全身而退。

“有生于无，今又复归虚无。”

生命本就是从虚无中诞生的，如今复归虚无似乎也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归宿。

他虽然有所领悟，可也不过是半吊子而已，或许正是因为感悟了但又没有完全悟，而今他竟觉得沉寂下去，似乎也不错。

赵离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所以他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何况还是在这么一个精彩的世界之中。

可如今经历了无数执念背后的生活，好像人间一切他都经历过，他竟然觉得以这种方式死去，他好像也没什么可不甘的，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若是寻常时候，他并不会这般，可现在，不仅意识昏聩，就连他自己也是典型的半吊子，他有所感悟是不假，可却没悟到家，可偏偏他又将其奉为圭臬，觉得生死之间不过如此……

“看到了故事之中那般中二的萧炎，也与谋划千古只为一丝成帝可能的老阴比交过手，还和那自认为众人皆醉我独醒，笑看魂天帝为了一个注定不可能的目标搞事情的古元也打过交道……也足够精彩了，似乎也没什么可以遗憾的……”

穿越斗气大陆的这一百多年，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在修行，但如今想来，他想做的事情大都已经做了。

当这念头升起，他的意识开始一点点溃散，他好像又要死了。

识念的不断寂灭，曾经的过往也不断的从识念中褪色，只有零星的画面仍固执的在留在识海中，始终不肯消散，那是他不愿放下的执念。

“我不甘心啊！”

一阵强烈的不甘突然出现在赵离的意志之中，让他都为之一愣，他分明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遗憾了，为何还会有不甘？

强烈的好奇驱动下，赵离朝着那不愿消散的执念看去，诸多褪色的记忆之中，那鲜亮的光芒尤为引人注意，他慢慢走近，看到了自己的过往，看到了自己心底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