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人敢这般看着他。慕弘苍是第一次遭受沈夏这番目光,这种打量让他感到极其的不适。
沈夏闻言便立即收回目光,小声嘟囔了句:“搞得谁稀罕看你一样。”接着她便弯着腰钻进了马车内,很是自然的落座在男子身侧。
厚重的车帘重重落下,彻底将里外隔绝开,马车内形成了逼仄的小空间。
明明马车很大,沈夏却觉得挤得要死,恨不得离身边这座大冰山远点。
马车缓慢前行有了一小会儿,车外的喧闹声愈发清晰,对比死寂一片的马车内可是热闹的很。
沈夏过于好奇便没忍住悄悄撩开帘子,目光朝帘子外探去。此时他们正走在官道上,街道旁还摆着各种摊位小贩,不少人赶着集市,一侧的铺子也开了张高声吆喝着,京都街市果真如同书上所说的景象热闹非凡。
身后那双幽冷的黑眸不知瞧了她多久,像是恨不得将沈夏的脸看穿个洞来才罢休。
每个细微的动作都被尽收眼底。慕弘苍听了不少沈家这位庶女的传闻,怎瞧都觉得不大像。
“王爷您可是也看够了?”沈夏放下帘子,转过头学着他那般口吻道。
慕弘苍闻言轻笑一声,不知怎么就突然伸手掂起她的下颚。竹简是竹子所制品,末端抵在她的下颚触感有丝冰凉:“沈姑娘这张脸……怎么瞧都让本王觉得不太像沈家那位懦弱无能的庶女。”他眯起那双好看的眸子,左右来回细细打量一番道。
沈夏脑袋微微一歪,毫不遮掩地说:“那小女子现在脱给王爷您看看?”语调带着些玩味,嘴角噙着抹狡猾笑,像是在笑着她敢脱,就看他敢不敢看了。
蓦然,下颚那处抵着的竹简被抽开,慕弘苍脸色霎时变得阴冷难看,像是被挑衅了那般不悦,沉着嗓子冷声道:“沈姑娘可知羞耻二字怎写?”
“王爷可是怕了?”沈夏倾身往慕弘苍身侧凑了凑,语气十分大胆。
身侧女子身上传来昨夜股熟悉清香的香料味,慕弘苍嗅了嗅,便知晓这股清香味是蘼芜。
女子身上都会别着个香囊,沈家这个在不受宠的庶女也不例外。
出奇的是,这味道他倒是挺喜欢。
“怕什么?”慕弘苍侧过首看着沈夏说道,俊俏的面容上看不出分毫多余的表情,神情微不可测。
沈夏依然是很大胆的开口道:“怕……”
“本王倒是怕自己待会情绪不好,一不小心将沈姑娘勒死。”男子脸色骤然冷下,嗓音低沉十分不善。
方才沈夏嘴角还带着分笑意瞬得凝固住——
威胁!简直就是小人的威胁!
沈夏心情简直了,莫名其妙被穿到这具身体,差点被这个狗王爷勒死就算了。她现在只是想获得自由之身为这具身子的主人报仇,可如今卡在这个狗王爷这里,每天还要提心吊胆地,以防自己被他弄死!
慕弘苍瞧了眼身侧一脸郁闷的女子,脸上也一分多余的表情及情绪,像胜利者那般微微挑了挑嘴角。他持着竹简挑起一侧的帘子小角,对外喊了声:“白良。”
不过一会儿,马车外传来阵欲渐清晰地马蹄声。
接着,男子明朗的嗓音从外传入而来:“王爷,白良在。”
白良是从小便是跟着慕弘苍长大,这些年来能让他完全信服的人很少,白良便是那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皇宫还有多久到?”慕弘苍沉声问道。
外头的白良回道:“快了,拐个弯在往前直走一段路就到了。”
车帘被男子缓缓放下。
“待会进皇宫后秀竹会一直跟着你。”慕弘苍一面说着,一面动作慢条斯理整理着手里的竹简。
又漫不经心地继续嘱咐道:“皇宫内谨慎些。”
沈夏支着腮帮子的手蓦然松下,虽然她看过不少狗血的宫斗剧,皇宫的确不是个好地方,现在听慕弘苍这么一说,愈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不跟着你吗?”
“我需要处理些公事,处理完便让白良去寻你。”慕弘苍将裹布一寸寸缠绕包好竹简,看起来极其呵护的模样:“马皇后为人和善,不会刻意为难你。”
皇后?
那不是后宫吗?
所谓一入后宫深似海。
沈夏思忖了好一会儿,似讨好那般揪着慕弘苍的袖口,黛眉轻撇故作不舍般小声道:“王爷,您早些处理完派人来寻我可好?”
慕弘苍闻言手里动作一顿,绕有趣味挑了挑眉梢问道:“为何?”
她方前还挺胆大来着,现在这么一听见要去后宫,俨然就变了副面孔。
“小女子人生地不熟,容易走丢。”沈夏回答道。
“无妨。”慕弘苍风轻云淡道:“有秀竹在,你丢不了。”
沈夏不死心继续说道:“人有三急!要是我突然想上茅房,秀竹一转眼找不到我这么办?”
男子闻言,抬眼淡然道:“难不成沈姑娘会掉进茅坑里?”
“……”沈夏发现话题越来越降智,索性死心闭眼闭嘴。
察觉那只揪住衣袖口的小手蓦然松开,慕弘苍余光瞥了眼身侧的女子,沈夏单手支着下腮满脸不高兴地瘪着嘴。
进入皇宫后,沈夏一直推着慕弘苍的轮椅不愿松手。
虽然刚刚在马车里,沈夏背地里咒骂了慕弘苍上百上千次,可最后还是一转眼成为了他的狗腿子。
毕竟,能靠得踏进皇宫里,能靠得住的也就慕弘苍这座靠山了。
“王妃,让我来吧。”白良走上前道。
沈夏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最后还是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