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哭了?”年少时的顾渊总是一副放浪不羁的样子,笑起来也是。
“我才没有!”小公主出声反驳。
少年舒展开身子一躺,悠悠说道:“说说看,为什么哭。”
说罢,他将脚架在另一只脚的膝上,双手枕在脑后,有以下没一下地轻点着脚尖。
俨然是一副不学无术,吊儿郎当的模样。
见小公主似置气般不吭声,埋头继续抄着手里的诗经,顾渊瞧见她手边还有厚厚一沓没抄完,便很快会意了。
原来是抄不完,怕挨夫子的骂。
竟因为这个哭鼻子。
少年却露出个不以为然的笑,也没有下去帮她,而是一转眼翻墙消失了。
没过多久又回来了,手里却提着一壶不知从哪来的清酒。
他躺在高处一边悠闲地喝着酒,一边看着小姑娘埋头苦干抄着东西。
他久久未离去,喝完酒他就躺在那睡着了。
小公主果然在太阳落山前还是没有抄完诗经,都知道国子监的夫子脾气很是不好,她都已经做好被夫子臭骂一顿的准备了。
可当天,夫子却狠狠用戒尺将顾渊抽了一顿,因为他偷了夫子卧房里的清酒喝,不仅如此还翘了一个下午的课。
顾渊因为此事被罚了一个星期的面壁。
慕宜嫣不知怎么,脑海里却想起了这件事,不禁鼻子一酸,眼尾末梢泛了红。
对啊,小二爷从小就爱欺负她。
她又怎么会想到,小二爷那年去夫子房间偷酒喝被挨打,只是因为她怕因为没有抄完诗经,被夫子责骂。
“殿下你怎么出来了,快快进屋里去躺着。”
身后突然响起禾蓉焦急的声音。
禾蓉刚上床睡了小会儿,才想起自家殿下很多时候半夜会醒来,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起身想着过来看看。
谁知人倒真起来了,如今还坐在外头。
禾蓉一看,也不知道她坐了多久,外头雪下的那么大,也不知道有没有冷到,心中自然是急得很。
“蓉妈还没睡啊。”慕宜嫣不以为然地轻声问道。
禾蓉赶紧走了过来,伸手将慕宜嫣身后的帽子给她戴上,还十分贴心地替她拢了拢滑下来的披肩:“殿下,这个天气当真不是开玩笑的,快随着我进屋躺着。”
慕宜嫣清楚自己拗不过蓉妈,便点头随着她一同进了寝宫。
一直躲在树上的顾渊,见人进了房后,这才从树上轻身跳了下来,随手拂去身上落下的雪,提步朝凉亭内走去。
石桌台面上,一盏掌灯立在旁边,燃着明灭的烛火撒了一桌子的暖光,顾渊眸光随之落下。
宣纸上方压着墨台,猎猎寒风刮过轻轻吹起一角。
风越刮越大,连雪都给刮进了凉亭内,墨台似压不住这阵大风,数张薄如羽翼的宣纸被吹起,零零洒洒地夹着风到处乱飞。
唯独那张女子有留下字迹的宣纸,却很是牢固地被压着,仍由寒风吹的烈,也只是它的吹起一角。
男子一袭青衣同样被吹的漾起,垂眸立在冷冽的寒风中,雪落于她长睫,他的眸光却牢牢落在那两行秀娟好看的字迹上。
年年芳信负红梅, 江畔垂垂又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