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命令?!”
王二打了个激灵,赶紧问道。
“老爷说,卜师有卦,破晓攻城。”
“破晓啊……”
王二抬头望去,月垂西天,虽然已是后半夜,但此时深秋,天亮得晚,距离破晓还有些时候,他打了个哈欠,对身边的手下嘱咐道。
“……那你先看着,我去歇一会。”
“是!”
哈欠是会传染的,但那手下还是忍住了打哈欠的冲动,挺起精神应道。
……
天光将破,对于早睡的人而言,饱眠过后,此时正是整个人精力最充沛的时候,但对于蒲坂城墙上的守卫,尤其是盯了一晚远处火光的人而言,此时却是他们最疲惫的时候。
“哈……”
牛洪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渗出些许眼泪的眼睛,他背靠着城垛委身蹲下,身旁则是闭目打坐修炼的杜元。感觉到牛洪蹲下,杜元睁开眼睛,从修炼中清醒过来。
“天亮了。”
瞳底隐有金色电光闪动,杜元望向天空,半边的天幕还是深邃的蓝黑,但另一边,却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是啊……”
清晨是一天最冷的时光,深秋的清晨更是如此,牛洪蹲下又站起,狠狠地跺了两下脚。若是杜元还是那个潼关的普通小兵,他肯定也会像牛洪那般,但他现在身上穿的是法袍,所以他只能不动声色的移动腿脚,弯动鞋子里的脚趾。
“当家的!他们动了!”
一名守卫突然大叫起来,听到这声叫喊,杜元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不风度了,他强行撑着半麻的腿脚站起,倚着城墙匆忙向外望去。
“哪呢?哪呢?”
慌乱间匆忙问着,不过不用士兵帮忙指明方向,杜元很快就看到了对方的踪影。只见城外原野边界的几片小树林里,一个个身影缓缓走出,虽然他们装备算不上齐整,能穿上甲胄的只有寥寥,大多只有手工编制的木片披挂,手上也没什么像样的兵器,草叉和锄头随处可见,但那浩浩荡荡的气势,还是让杜元有些头皮发麻。
“乖乖,这下难办了……”
牛洪咽了口唾沫,小声咕哝道。看对面这架势,这些暴民少说也有两三千人,倒不是他怕了这些暴民组成的乌合之众,而是他没有想到这些宗族竟然能聚起来这么多人,估计蒲坂周边三成的壮丁都被他们拉了起来。
他不担心城破,作为匪徒的他很清楚暴民的战斗力,他的担心,是从蒲坂城的统领出发的。
很简单的问题,若是把这些暴民杀了或者打散了,谁来种地?
“牛统领,你看那里!”
“什么?”
循着杜元的手指望过去,牛洪却见到暴徒群中一个不寻常的存在,只见四个仆役扛着一座轿撵,而坐在轿撵之上的,则是一个巫祝打扮的女人。她脸上涂抹着画画绿绿的妆容,遮住了相貌和年岁,身上则是各种各样的古怪挂饰,再配合她那不断上翻的白眼,一股神怪气息油然而生。
“啧……没想到这帮宗族竟然下了这么大的本钱,竟然把她请了出来。”
“她是……”
“是神婆,蒲坂这一片卜卦问灾什么的都找她,很灵验,而且听说也会些术法。”
牛洪的表情有些凝重,他以前也是找这个神婆算过的,而如今这个神婆出现在这里,就代表对方肯定算出了此战必胜。
“哼。”
听到牛洪的介绍,杜元脸上没有什么惊慌,而是露出了轻蔑与不屑的笑容。
不就是会点卜卦和术法吗,身上真气也就跟我差不多,脸上画点东西还真以为能通鬼神了,大家都是修行圈的,装什么大尾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