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悦一时间愣在那里,似乎没有听清楚盛伊凡在说什么。
没有顾盛伊凡自责的神情,她回过头去,看着季南霆白到透明的脸色,适才知道他这一枪竟是为盛伊凡挡的。
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将胳膊从盛伊凡手里抽离出来,再次回到季南霆的身边。
盛伊凡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缓缓收了回去。
……
飞机终于驶离缅甸,一番恶战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见季南霆情况稳定,众人也都心下稍安,皆回到座位上休息去了,给夫妻二人留下一块私密空间。
北悦坐在季南霆旁边的座椅上,手里捏着她男人拼死拼活拿回来的账本,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季南霆手术过后睡了一会儿,却还是给疼醒了,飞机飞得再稳,遇到气流也会有一定程度的颠簸,伤口就像是泼了盐水似的痛。
其实身上的伤还是其次,主要是北悦那铁沉的脸色,于他实在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啊……”
他弱弱地唤一声,“我好疼啊,你都不过来安慰我一下吗?”
北悦漠漠看他半响,冷冰冰道:“你还知道什么叫做疼吗?有胆子替别人挡子弹,现在就别在这儿瞎叫唤。”
季南霆被骂得不敢吭声,他就知道危机过后要面对的一定是北悦的冷脸。
现在突然有点想念手术之前了,这冷酷无情的女人可是蹲在他身边痛哭流涕来着呢,结果见他活过来了又不假辞色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我没替谁挡子弹。”
季南霆小声辩解道:“烟草公司那帮人枪法太差了,明明瞄着盛伊凡,不知道怎么子弹就朝我飞过来了,我才是躺着也中枪呢。”
北悦以极大的素养抑制住想要朝他砸相机的冲动,还躺着也中枪,骗三岁小孩呢?
季南霆舔了舔嘴唇,“我口渴了,想喝水。”
北悦特想冷酷地甩他一句“没长手吗,自己倒去!”可在瞄着他刚被捅出一个血窟窿的肩膀还在往外渗着血,到底是硬不下心肠,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季南霆没抬手,只张嘴,“你喂我。”
北悦缩回手去,瞪起眼睛。
季南霆就只用那种无辜的表情看着她,眼睛里水汪汪的,声音低低哑哑,“我还伤着呢,劳驾夫人了。”最后又露出一抹特乖的笑容。
北悦还是被他打败了,小心将他的脑袋抬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给男人喂水喝。
季南霆咽了几口水,因姿势不稳有水渍从嘴角流下来,北悦扯过纸巾,俯下身去给他擦拭嘴角,冷不防的,就被某人偷袭了,嘴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啵~”
被偷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北悦已经习惯成自然,低头看着男人得意的脸色,一眯眼睛,“不疼了是吗?”
季南霆秒变正经脸,“疼。”
疼你还不老实!
北悦在心里狠狠骂一句,到底还是心疼,继续给他擦着嘴角,连带着额头上沁出来的一层一层的冷汗。
怎么可能不疼呢?
枪伤不比其他别的伤口,创伤程度和面积都特别大,即便成功地取出了弹片,但依旧会留下后遗症,他的左臂势必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灵活,还很可能患上伤寒。
“万幸子弹打在肩膀上,要是再偏一点打到肺叶,你还有命活吗?”
北悦又心疼又气怒,忍不住点他的脑门。
季南霆苍白的嘴唇泛起微微笑容,“那不能够,我多惜命啊。”
北悦是真的后怕,再怎么故作镇定都掩饰不了她内心的恐惧,在看到季南霆鲜血淋漓地躺在那里的那一刻,那瞬间的失明失聪,像是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季南霆是照亮她生命的一缕阳光,她无法想象如果这唯一的一缕阳光没有了,她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我要是真的不小心挂了……”
季南霆开始做假设,一脸期待地看着北悦,“你会为我守寡吗?”
北悦刚刚有些清明的脸再次阴沉下来。
“我是说如果……”季南霆急急地找补,又一脸痴汉地冲她笑,“你会为我守着,一辈子不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