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算是极好的吧。
男人的唇线抿紧,从牙龈之中蹦出来一句话,一字一句:“我心甘情愿。”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要出于本心,心甘情愿,便是再苦,也不会后悔,更不会回头。
被他爱着,云歌辞无疑是幸福的,长长久久,这份爱亘古不变,可要是被他恨着,那一定,也是一辈子的事情吧。
“你啊你,总说我任性,你又怎么不是在任性?”她用手撑着床起了半个身子,稍稍俯着身看他:“师父,我已经长大了。”
萧易寒轻轻地抽了一口气,心一下子就凉了。
姑娘俯身看他,头上青丝如海藻倾泻下,发尖拂过他的脸,淡淡的清香,他心头上那痒,几乎要吧他的理智淹没。
有这么一瞬间,他真的想把她压下,把她绑起来,带着她远离这尘嚣,这样,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了吧。
可是,他不能。
终究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他克制得心撕裂开一道口子,自嘲地笑:“是不是我表现得冲动一点,强硬一点,才能让你知道我是真的舍不得?”
云歌辞的眼眶热气升腾,嗓子干哑得直冒烟:“你什么都不用做,我都明白。”
这一生,她再也不能遇上一个,比萧易寒更好的人。
也再不能拥有这么一份宁为君死,无怨无悔的情。
天知道她多想要紧紧地抓住这个人,把他抱住,在每个晨间夜晚,都有他陪着,一辈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
可她,却心甘如怡。
她做不到,那双伸出去的手,再也没有碰他的勇气,怕是深深拥抱,她便舍不得走了。
不走,他会死。
她不要他死。
“你既知道,何故还要剜我的心?”萧易寒低低问她,那双眼睛幽深暗沉地盯着她,声音里,带了一些难掩的哽咽。
月光晃呀晃,入了窗棂,渡过男人清雅的眉目,她瞧见了他眼底的那一片红,刹那,心伤成灰。
她偏过头去,违心地失望说:“我以为,你是懂我的,云歌辞不能只有情。”
“我是一个罪人,需要救赎的,太多。”
“是。”萧易寒的声音彻底冷了:“我成全你,可谁来成全我?”
放她走,他愿,可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成亲相守,他做不到:“你这么做,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他终是哑声溢出碎碎的悲痛低吟:“阿辞,你真残忍。”
风大了起来,在屋外迂回,似有人在夜里哭泣,她的手撑不住身子,重重地摔回了床上。
双手覆了脸,连哭都没了声音。
他伸手来拉她的手,手触碰到她的手掌,便被眼泪湿了手,他的心,又何曾不是万念俱灰?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发心,忍着浑身的剧痛,在她耳边厮磨低语:“走吧,我不送你了。”
到了最后,做出妥协的那个人,还是萧易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