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阁楼上跳下来，摔得浑身是伤她没有被吓到，可他哭成这个样子，反倒是惊吓到了她。

素来温顺好脾气的小少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真真以为，萧景瑟是个没骨气的软骨头。

原来，他也有自己执着的东西。

云歌辞搭了一句：“这次的事情之后，你还对他做了什么？”

隐隐之间，她就是觉得，一个人有劣根的人，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周怀璧作弄人的性子，不会因为被抓弄人凄惨而停止。

果然——

“这次之后，我发现了新的乐子，原来他不是一个木头人，再加上因为他，我被父王训斥了一顿，心中很是不服，便想着给他一点教训出出气。”

周怀璧说起这些，隐隐有些后悔：“我知道他怕蛇，就让太监找了十几条蛇往他的房间去放，虽然无毒，可他还是被吓得大叫，我在外面听着偷笑。”

“他不喜欢骑马射箭，我硬让人把他给绑到了校场，让他站在日头下，顶着苹果让我射他头上的苹果，又一次我失手了，羽箭擦着他的耳朵过去了，在他耳下留了一条血痕，他半边脸都是血。”

“他苦苦等着你给他传来的信件，我让人尽数给收到了我的宫中，让人把他带到跟前，就是不把信给他，就着火烧了。”

“类似这些小事，云云总总的，我自己都算不清楚，很多也都不记得了，可他，记得清清楚楚。”

周怀璧苦笑着摇摇头，问她：“你说，是我过分了，还是他太记仇？”

“你觉得呢？”云歌辞不答反问，冷笑了一声，话语里也没了客气：“便是到了今日，你还觉得是他小题大做？”

周怀璧偏了偏头，不大以为然地说：“我的确错了，不过，那时候我才不过十岁出头，正是好玩的年纪，其实真没有恶意。”

云歌辞被她这话给气到：“没恶意？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没要了他的命，就不算是恶意？”

“肆无忌惮地把一个活生生的当成玩物，把他的屈辱把他伤痕累累当成你的乐子，这不算恶意？”

周怀璧的恶，在于她不以为是恶。

到了现在，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她没有恶意？

她若是萧景瑟，想必会比他如今更厌恶周怀璧，连这个人，都不愿意再见一面，别说还让她住在他的府中。

对她说的这些，周怀璧还是没太大的反思，她微笑着轻摇头：“你只知我对他的不好，可知我护着他，对他的好？”

云歌辞挑了挑眉，眼中有询问的意思。

“我皇叔，一直主张与大周开战，谈何非他所愿，可我父王，又不想要打仗，所以两个人明里暗里斗得水火不容。”

政见不合，这中间，必须是有人要牺牲的，这一点，云歌辞还是明白的。

周怀璧继续缓声说道：“皇叔极力挑动朝中大臣与父王对抗，为了逼迫父王与大周撕破脸，作为质子的萧景瑟，便成了众矢之的。”

“只要他死在南诏的宫中，大周势必要和南诏闹翻，所以，他当时的处境真的很危险，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葬生之地。”

萧景瑟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孤独无依，被那样一个有钱有势的王侯盯上，想要保命，是真的很难很难。

周怀璧看向她，眼角上扬起了意气：“那些年，我一直把他带在身边，虽说是欺负他，谁又能说不是我救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