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驿馆,上了马车之后,鱼薇薇才深深吸了口气。
如果确定他们真的就是自己的父母,她打算怎么办呢?她的确是没想过,走着看吧!
“小姐,是直接回吗?”石大林问。
鱼薇薇想了想,“到金缕阁附近瞧瞧。”
“是。”
为了防着路滑,马车走的很慢,停在了金缕阁门前不远处的巷子口,鱼薇薇掀起车窗的帘子。
今日的小雪,让本来就生意冷清的金缕阁门庭越发冷落,旁边的几个铺子都有人进出,唯有金缕阁,她停下看了这么半晌竟然一个进出的客人都没有。
石大林说:“李夫人病的不轻,已经卧床大半个月了,李玉被她下了严令关在家中,李家这段时间很是消停。”原本李家的金缕阁一直有李总管帮衬,如今李总管被斩立决,李夫人又卧病,铺子便连个能顶得住的人都没有了。
“嗯。”鱼薇薇点点头,低声说:“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定的什么衣服……”
鱼薇薇靠在马车的车窗口,看着外面的雪,只希望初五的时候不要出什么漏子,让她能如愿的见到父母和弟弟。
*
马营江上,雪花飘飞。
一艘船冒着雪在江上缓慢前行。
船舱的厢房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慢悠悠打了个哈欠,轻轻摇摆着手里的团扇发着牢骚:“下这么大的雪还非要赶什么路?这离过年还一个腊月呢,反正回去的迟早总是要受气的,迟些时间回去还能少受点气……要是老太婆揪着不放,就直接说下雪封路走不回去不就是了。”
不远处的桌边坐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男子,一只手里拿着鼻烟壶吸着,一只手烤着火,慢吞吞的说:“哪有那么好糊弄?就怕回去的迟了,母亲又要罚跪祠堂抄家规,我这一把年纪了,大字不认得几个,抄个什么抄?再说了,出来都两个来月了,年货也不是这么个办法,腊八又是母亲的外孙女出嫁,要是不到场,又要惹得讲东讲西,行了别抱怨了,你想要的东西不是都给你买了吗?还抱怨什么!”
向雪青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可心里却有数的很。
这杀千刀的鱼大郎,怕耽搁的时间太久,伯爵府上那老太婆追究是假,想他在外面养的那贱人才是真。
向氏心里自然是窝火生气的,但鱼大郎现在是有身份的人,她不过是个糟糠之妻,没权没势,只能忍着。
向氏瞧着外面的飘雪,不由又想起以前苦哈哈的生活来。
这鱼大朗,当初在那小县城的村子里时,那是出了名的老实憨厚,便是走街串巷的做生意,也是向氏实在受不得没钱的苦日子逼着他干的,一开始鱼大朗老大不情愿,因为经商实在是下九流,还不如种地的,而且本钱也不多,那三瓜俩枣的他其实不太看得上,后来倒货赚了点钱,鱼大朗尝到了甜头,心里便情愿了几分,可其实面子上还是拉不下脸的,所以那些进货卖货的事情,都是向氏自己去找路子,鱼大朗呢,只负责出出力气。
别看他死要面子,做事的时候却是勤快的,所以鱼家才能修起那么大的青砖院子来。
可就是这么个踏实肯干,勤快憨厚的男人,进了京城之后被突然砸下来的富贵迷了眼,不但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跟着学会了喝酒狎妓,还鬼迷心窍的看上了个小寡妇,偷偷的置办了宅子养在了外面。
向氏深深的吸了口气,果然,老话说的一点不假,男人有钱就变坏。
不过,要说起来,这桩事其实她也算是尝了甜头,要不是鱼大郎那身份,如今她还在辛苦的倒货卖货呢吧?
鱼大朗的母亲原来是伯爵府的小妾,当初老爵爷咽气的时候,他母亲刚好怀了他,可伯爵夫人根本容不下,也不管她大不大肚子,直接赶出家门,鱼大朗的母亲又是被人骗了钱财,辗转流落到了青州去,生下孩子就撒手去了,恰逢当时鱼家老夫妇连生了三个女儿,被算命先生批了八字,说得领养个男孩儿借借阳气,否则生不出儿子来,就把鱼大郎给抱回家去了。
因为鱼家夫妇没有儿子,倒也认认真真的将鱼大郎养了两年,可后来鱼家夫妇又连生三个儿子,自己有了儿子,这便宜得来的儿子当然就不愿意再管,勉勉强强给说了门亲事便把他分出去让他单过去,当时分家出去的时候,鱼大郎手上就分了几个盆和一亩鱼塘,还是养不出鱼的那种,说是把他赶出家门也为不过了,而他那三个兄弟,都在父母的支持下去县城混了。
当时向氏还跟鱼家父母大闹了一场。
鱼家父母冷漠的很,说她是个不孝敬长辈的泼辣货,向氏闹到了里正那里,里正也推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不了了之了。后来向氏就狠下决心,他们越是不帮衬,她越得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气死那群冷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