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走后,顾太傅和鸿蒙王二人视线慢慢相汇,顾太傅说:“这里的斋饭味道极好,尝一尝。”
鸿蒙王点点头,两人先后动了筷子。
吃到一半的时候,鸿蒙王忽然说:“顾兄,最近可听说了些什么?”
“不知王爷指的是什么?”
鸿蒙王放下筷子,长叹了一口气:“华云得罪了那武安侯,老夫气不过,就把华云禁足在家中半月,瞧着那丫头像是蔫了的花一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今日才将她一起带了出来。”
顾太傅诧异:“年轻人有些误会很正常,王爷这反应是不是过度了?”
鸿蒙王默默看着顾太傅,很想问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华云这一趟闹到宋旭家中去惹的满城风雨,如今半个月里京城流言蜚语传的到处都是,谁人不知?而且这件事跟顾潇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顾老头竟然还一脸不懂的样子,让鸿蒙王一口气梗在喉间。
人家不接话,鸿蒙王也只能自己憋着一张老脸把话引出来了。
鸿蒙王深吸了口气,“不是老夫反应过度,老夫也是没办法……她跑去砸了武安侯的摘星楼,这件事跟你那乖孙子有极大的干系。”
“是吗?”
顾太傅放下筷子,神色凝重:“怎么回事?”
“她……她……”鸿蒙王“她”了好几下,话就是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心里快憋屈死了。
当初当着顾潇然的面提就被婉拒,如今还要当着这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的老狐狸顾太傅提,可不卖老脸又心疼女儿难受……他华中庭到底是前世造了什么孽,竟然生下华云这么个逆女!
鸿蒙王艰涩的说:“她对潇然有情,为这份情都快魔怔了,可本王隐约知道,那小子看上个别的姑娘,听下面人打探来的消息意思,还要成亲……”
“老夫见过了,一个叫小鱼的姑娘,乖巧伶俐,很漂亮,厨艺也好,还挺心疼那臭小子的,潇儿也宠她宠的紧呢。”
“……”鸿蒙王沉默片刻,“本王今日舔着脸跟太傅提这件事,不是想听太傅说这些的,太傅历经几朝,也是聪明人,何必装糊涂?”
顾太傅轻笑,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说:“王爷,您与我说这些又有何用?您不是不了解潇然那孩子,没人能强迫他做任何事情,那是个宁折不弯的,除非他愿意,否则您与老夫在这里说什么,都没用。”
鸿蒙王满脸郁闷:“太傅说的不错,可是云儿那样子,只怕得不到想要的,从此成为心病……太傅,您看,能不能想个折中的办法,你去劝服潇然,只要他答应,就让云儿和那小鱼共侍一夫,不分大小,以我云儿的身份,既不辱没了潇然,那小鱼也是受了抬举的。”
这是鸿蒙王最近这段时间冥思苦想之后觉得最合适的办法,相信华云也不会反对。
顾太傅淡淡说:“王爷,你应当知道,潇然不想留在京城,更不想和任何权贵有关系,如果娶了郡主,这辈子都不能和京城的权贵断掉联系。”
“……”
顾太傅又说:“而且,先不说,老夫劝服不了那孩子,如今还出现了别的情况。难道王爷以为,老夫只是请王爷前来灵台寺吃斋饭的吗?”
鸿蒙王一怔:“什么意思?”
顾太傅的手指粘了茶水,在桌上反方向写下一个字——元。
鸿蒙王眯起眼,“是他让你来的?”
大魏的朝廷如今分为两个大的派系,一个是以薛家为首,宫中薛贵妃乘着这几年皇帝病重,插手干政,薛丞相又不断的培植党羽,把个朝廷搞得乌烟瘴气,要不是以元太师为首的保皇派从中不断插手干预,这朝廷如今怕是都姓了薛了。
朝廷这样的境况,顾太傅因为本身家族势力薄弱,且一心做学问不愿沾染官场是非,所以极早就辞官在家,远离了权利争斗的中心,而鸿蒙王,身为朝中一品军候,手握重兵的王爷,一向厌憎朋党之争,是朝中少有的“洁身自好”的王公贵族,也是这两个派系都敬重的人物,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能在某些时候平衡那两方。
此时看到一向只愿下棋弹琴的顾太傅居然写下一个元字,鸿蒙王的心底无数思绪纷杂。
他看着顾太傅,慢吞吞的说:“难道这几年来,本王都看走眼了不成?”
顾太傅捋着胡子轻笑:“承蒙王爷抬爱,然而顾某也只不过是个凡俗之人,也会有为难而不得不选择的时候。”
鸿蒙王脸色慢慢冷凝,“如果你是来帮元家那糟老头子说项的,本王劝你不要开口!”
顾太傅说:“王爷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