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太监小跑而来,对着李平耳语了两句,李平只觉额角抽疼,脸色比便秘还难看,他看着盛通皇帝,犹豫该不该说。
盛通皇帝忽然说:“又怎么了?”
李平低声说:“是贵妃……刚才那个小太监是凤仪殿的,说是贵妃娘娘也到了养心殿外了。”
一抹阴翳从盛通皇帝微微睁开的眼底闪过,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盛通皇帝冷冷的笑了一下,没有半分温度:“他们兄妹倒是团结,这个时辰知道合起伙来一起逼朕了。”
李平大气也不敢出。
盛通皇帝冷语说:“既然他们喜欢跪着,那就让他们跪着,朕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能跪死在这养心殿前!”
事情涉及顾潇然,是他刚确认了身份的儿子,更是顾蝶的儿子,他心中重视,所以薛相和薛贵妃带着那么多的大臣跪在外面,行径无异于威胁,这绝对是盛通皇帝的逆鳞,他们越是这样,越是容易让盛通皇帝不满。
李平是伺候了盛通皇帝的人,这么多年来鲜少见盛通皇帝如此生气,心中惴惴不安起来,不有暗暗叹息,这顾蝶果然是皇上这辈子的死结,想他上一次见皇上这般生气,还是因为顾蝶小姐寻死觅活不愿入宫,如今这样却也是为了顾蝶的儿子。
端详了一会儿盛通皇帝的表情,李平知道今日万岁爷是不可能低头,怕事情闹得不好收拾,便招呼懂事的徒弟上前来先伺候着,自己到殿外去,希望能劝和的薛相和贵妃暂时离去,从长计议。
此时刚刚过午,日头很大,薛相从下朝开始就带领着一群官员跪在台阶上,不断的喊着求见,此时喉咙已经嘶哑,不少官员额头大汗淋漓,薛相更是虚弱的都像是撑不住身子了一般,至于薛贵妃则是刚来,她穿着一身朴素的淡青色衣衫,发髻也很简单,正立在那儿不知和薛相说着什么。
李平走上前去,“薛相,贵公子的事情,圣上已经做出决断了,您跪在这儿,不是给皇上添堵吗?”
薛相严词说:“大理寺丞和刑部左侍郎或许办事不利,可是他们并非杀害我芙儿的凶手,这个决断老臣不服!老臣跪在这儿,更不是要给皇上添堵,老臣就想要个真相,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胆大包天杀害了我的芙儿!”
“这个……”任凭李平跟在盛通皇帝身边多少年,溜须拍马舌灿莲花,此时竟也说不出什么来,他心中无奈的想,凶手是顾潇然啊,难道叫皇帝把自己亲儿子推出来给你儿子抵命?
李平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劝说道:“薛相,听老奴一句劝,您就回去吧,您看您跪了这么久,身子也受不住啊,何况,老奴听说今日是薛公子的三七?家中想必事物繁多……”事实上,您跪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啊。
薛相不予理会,高喊道:“求皇上恩典,为老臣主持公道、求皇上恩典,为老臣主持公道。”声音竟然比方才还要大了起来,声嘶力竭不松口。
李平吓了一跳,飞快的朝养心殿内看了一眼,见无人出来才看向薛相,“薛相,您这又是何必呢?惹怒了皇上对您可一点好处都没有啊薛相。”说着话,李平还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如今这薛相是疯了,自己在这劝他是一片好心,他反倒说的更大声,要是皇上以为是他教唆的事情可就大了。
薛相自然不理会李平,不断叩头,请求公道。
李平一看,深深吸了口气,明白劝也是无果。
此时站在一旁的薛贵妃开口说:“丞相,你就听李公公一句劝,先回去吧!”
薛相目光骤然扫向了薛贵妃:“回去?我回去,然后让杀害芙儿的人逍遥法外?我只想要个公道!”
“当时现场所有人没有活口,案子难查,一拖再拖,如今皇上为了给哥哥一个交代,已经处置了办事不利的官员,男的流放三千里,女的冲为官奴,难道这还不算是公道?那哥哥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公道?”
薛相眯起眼:“你什么意思?芙儿也是贵妃娘娘疼宠着长大的,贵妃娘娘一点都心疼他吗?他死的那样惨,连真凶都抓不到——”
薛贵妃冷冷说:“芙儿惨死,难道本宫就不痛心?可事情已成定局,兄长带着百官在这里闹下去,难道芙儿就会活过来了吗?皇上做这样的决定,必定是有所权衡,你这样带人围堵在养心殿外求个说法,跟威逼有什么两样?兄长还是赶紧回去吧!”
“那芙儿呢,难道芙儿就这么白死了——”
“芙儿芙儿芙儿——”贵妃闭了闭眼,忽然一掌挥过去,直接将薛相一巴掌打倒在地,惊的周围的人全部瞪大了眼睛,连李平也张大了嘴:“本宫何时不心疼芙儿?还要本宫如何心疼芙儿?就因为本宫太过心疼他,兄长你又忙于政务对芙儿不加管教,这些年做下了多少错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兄长难道不知道吗?兄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下面的人帮芙儿处置了多少烂摊子兄长心底到底清楚不清楚?芙儿他若是不做那么多的错事,也就不会遭了这些恶业,这件事情皇上已经给出处置了,兄长这么不依不饶,莫非是想闹得举朝不宁,让那些有心人再把芙儿这些年的事情全挖出来,玷污芙儿死后声名吗?兄长别忘了,你除了是芙儿的父亲,还是皇上的丞相,身系社稷的朝廷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