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起鞋架上的一双毛绒拖鞋，走到钟离玖跟前，俯下身，温声道“乖，抬脚。”

“外面下雨了，天凉着——你怎么了？玖玖？”

当手背莫名其妙被落下的泪水沾湿的时候上官悠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站起身，严肃的看着钟离玖，从一开始那次他看到钟离玖哭了打了夏侯渊一拳以后，他就在没有看见钟离玖哭过，但是现在，她为什么又哭了？这次还是看着自己哭的！

“呐。”钟离玖蹲下身，好像不敢再看他的脸一样“悠大人，你老实告诉我，你身上有灵骨，为什么无法修炼灵力了，是灵根尽废，还是你做了什么？”

上官悠的面色第一次变得惨白。

“还有你的身体，你十岁之前，都是好好的，对不对？”

上官悠同样蹲下身，伸手捂住她的唇“别说了。”

“你以为你可以瞒我一辈子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出现赫连妙，如果我和夏侯渊在一起了，你这些……都算什么？！”

上官悠沉默，最后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我的错，不哭，玖玖。”

钟离玖打开他的手“你不用对我那么好的，真的不用。”

她像个白痴一样被眼前的人呵护了十几年，还在一个劲的怀疑伤害他！

她的脑子简直就跟猪一样蠢笨！如果不是兄长的话，她永远不会想到自己的眼睛是上官悠用自己的灵根和身体健康向上官家祖祠换过来的！

祖祠可以满足家族人的心愿，但是你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你要的东西的几倍。

“玖玖，不哭。”

其实上官悠是真的没和多少女孩子真正接触过，所以看到钟离玖哭了，他根本不会安慰，只能呆板的，急躁的，想着给她擦眼泪，但是越擦越多，心就慌了，一向冷静镇定的他忽然有了一种慌不择路的感觉，什么都一股脑的交代着。

“我对你好，是因为很早就喜欢你了，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不懂什么是爱，只是觉得，玖玖一个人坐在秋千架上，什么都看不到，一定会很害怕，一开始是因为醉叔叔靠近的你，可是后来只要碰到了点烦心事我就喜欢去找你，那个时候钟离家还没有砌起那么高的围墙，你每天黄昏的时候都喜欢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我把所有事给你讲你也不嫌烦，还会笑眯眯的给我糖果，虽然糖果不甜，但是玖玖的笑很甜，忽然碰到有人了你还会躲在我后面，玖玖还会问我要糖果。给我唱歌，跳舞，你说你很想看见这个世界，看见我。”

钟离玖一片茫然，呆滞的看着上官悠“我不记得……”

上官悠捂住她的眼“所以一切你不知道的事情，都不必知道。”

他付出的最大的代价，从来不是自己的灵根和身体，而是钟离玖与他的记忆。

很多时候他想要放弃钟离玖的时候，就是那点回忆支撑着他的，就那么一段时间的回忆，可是足以让他撕开了一点点回味一点点品尝，孤独侵入骨髓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来，当是钟离玖摸着一本盲人读的书给自己讲童话故事，小时候他的脾气可差了，会嘲笑钟离玖幼稚，但是她只是撑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微卷的长发在黄昏中闪动着金色的光芒。

“哥哥一定很厉害，玖玖看不见，妈妈很讨厌玖玖，那些姐姐也不和玖玖说话，哥哥是唯一一个会和玖玖说这么多话，说玖玖幼稚的人。”

“玖玖好想看见这个世界啊，红色的花，蓝色的天空，绿色的草，哥哥，光，是什么颜色？”

“这个世界一定很温柔的吧，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色彩，好美丽的样子。”

上官悠摸着她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将钟离玖抱进怀里“这个世界不温柔，但是玖玖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