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依旧是淡淡地笑着:“你一定积了几世功德,才有这样的福报。”
“这是福报?”
林书看着尚丫头瞪大的眼睛,反问道:“不然呢,下地狱么,地狱之苦,苦不堪言,可就算是再苦,你也只能一寸寸忍受着。人这一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正是这些身不由己,让自己堕入杀盗淫无限轮回中?”
尚漠兮抽了一口气:“说的好像你去过地狱一样。”
林书半低头,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似有似无地划着,许久才说:“有时候人间就是个地狱。”
他说的又何尝不对?
人间有花红柳绿,情深似海,可也有满心算计,抽肠锉骨,人世间从来都不只有善,在善的阴暗处,有恶蔓延出来,所以,地狱不只是在地狱,人间也有地狱。
如尚漠兮给别人的地狱,和最后自己被剁成肉馅的地狱,又如林书,身不由己的地狱。
“帮我找几本经书可以么?”尚漠兮静静看着他:“只要你需要我随时给你我的血。”
林书起身看着窗外:“这交易划算,我接了。”
尚漠兮从林家出来,已经是满天星光,张婶家的门一响,尚漠兮救蹲在了矮墙下。
张婶那个人,别的毛病没有,独独嘴巴碎,东家长西家短,要是看见自己这么晚从林书家出来,恐怕明日蒋家村上下都会传得神乎其神,她可不愿意惹这个麻烦。
林书透过半开的窗户瞧见,小小的尚漠兮在墙根底下窝成了一个团,食指放在嘴边,嘴巴嘟起,朝着自己嘘了一声。
林书觉得好笑,可脸上依旧淡漠。
等到张婶家的门一响,尚漠兮便迅速地跨过墙头,跳进了自家的院子。
日子依旧,这日,尚漠兮正在喝粥,门口却出现个鬼鬼祟祟的小脸,一直往屋里望。
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梳着整齐的羊角辫,嘴巴有点干,皮肤有点黄,一双眼睛很大,但很凸,尚漠兮一下辨认出这是周清的女儿。
见尚漠兮望着自己,小姑娘唯唯诺诺道:“姐姐,我父亲病了,咳嗽的厉害,我父亲说你这有草药,能帮我一下吗?”
小女孩的脸红成了苹果,并没期待一个陌生人能帮助她。
尚漠兮放下饭碗,半蹲着身子对小女孩说:“怎么病的,你和我说说。”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我也不知道,父亲说他就是想咳嗽。”
尚漠兮不是大夫,更不可能上门给周清瞧病,只得走出院子,从墙根底下的浅筐李抓了草药,又在她新买的称上称了称:“回去告诉你父亲,我佩的药治标不治本,今天吃了若是不见好,就赶快去城里请大夫。”
小女孩接过尚漠兮包扎的两袋子草药,点了点头:“谢谢您?您可以将药名写在纸上,我拿给父亲认认吗?”
“你父亲认得……”
“哦,她不认识不认识的!”小女孩极力否认,可那双闪躲的眼睛却暴露了她在撒谎。
周清识字。
小女孩喏喏地说着:“我可以走了吗?”
尚漠兮点点头,瞧着女孩急匆匆地推门出去,右拐的时候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截树枝,抬手晃着,边走边玩。
哪里是什么严重的病呢?尚漠兮只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