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桥因为莫耀文的不负责任塌方了,他也跟着掉进河里淹死了。
他们虽然对他父亲心存不满,但人毕竟已经死了,再加上白建明以死者为重,不让他们多说,事情也就渐渐平息了。
莫雨扬一遍遍的听着这些话,用十几年筑起的信念就像一面年老失修的墙般,开始一块块的土崩、瓦解……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尝试着当个装修工,把那些掉落的砖瓦一块块地修葺回去,然后又在隔天拜访新的一户人家后,再度动荡摇晃。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被撕扯成了两半,形成了一个对立面,两两相望,每天都在发生争执。
比较大的那一半说:莫雨扬你别傻了,这些人一定是被白建明提早收买了,他们说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你要是信的话,就是个不孝子!
比较小的那一半则说:莫雨扬你醒醒吧,你的复仇就是个笑话,你比你的父亲还恶心,至少他不是真心想要害死那些人的,而你却是真的存了害人意,像你这样的人,不如死了算了。
“啊!!!”
在又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莫雨扬从一座陌生的城市中尖叫着醒来,顿时吵醒了和他睡在一个房间的几名警员。
几束手电筒的光飞快地朝他扫了过去,照出的是莫雨扬那张苍白无助的脸。
察觉到警员们的视线随着手电筒的光落到了他的身上,莫雨扬猛地用双臂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不让他们窥探他的内心。
见状,几名警员对视了一眼,彼此眼底都写着:又来了!
是的,这已经不是莫雨扬第一次在夜里惊醒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掏出枪对准他,后来他们慢慢也习惯了,就拿手电筒照照他,确定没什么事后,就随他发泄情绪了。
不过最近几天,莫雨扬的情绪是越来越不稳定了,就像弓弦被拉成了满月状,随时都有绷不住断掉的可能。
对此,他们不止一次的向上头反应,要不要带莫雨扬回局里,结果上头倒是沉得住气,任莫雨扬在外面飘荡了两个月,而且还决定继续任他飘下去。
此时,莫雨扬的肩膀正一耸一耸的,由于他抱着头,谁也看不出他是在哭还是在笑,不过警员们也没有兴趣知道,在关了手电筒的开关后,他们继续倒头睡觉。
察觉到自己周遭暗下来后,莫雨扬这才慢慢的放下手臂。
此时他的脸上,带着小孩迷路般的茫然和无措,让人完全无法将他和他做的那些事联系在一起。
可惜他的身边却连一个可以给他排解心事的人都没有,他就这么在床上枯坐了一夜。
翌日。
当警员们纷纷起床的时候,只听莫雨扬木然的说:“我想见我的妈妈和弟弟。”
几名警员在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由一人拿起手机向孟景珩汇报情况去了。
……
“是的孟长官,莫雨扬突然说要见他的妈妈和弟弟。”
孟景珩在电话那头“哦?”了声:“你让莫雨扬接电话。”
“是!”警员在应了声后,赶紧把自己的手机塞给莫雨扬,催促他:“我们长官找你,你快接吧。”
莫雨扬握住手机后,放在耳边说:“是我,我要见我的妈妈和弟弟。”
孟景珩问:“你不继续调查当年的真相了?”
莫雨扬的故事,他的弟弟都跟他说了。
听完后,就连他这个一向崇尚科学的人,都忍不住感慨了声:造化弄人。
莫雨扬动动嘴唇,近乎麻木的说:“不调查了,都是一样的……”
*
最终,孟景珩同意让警员们把莫雨扬送回他的老家,自己回头把这件事转述给了他的弟弟、弟妹听。
白童惜听完后,说道:“我还以为他会一路问下去,直到把当年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问一遍才停下来。”
孟沛远勾起一丝冷笑:“中途的时候选择了逃避,可见连他自己,都开始动摇了。”
白童惜叹了口气:“希望他自己能想清楚吧,这样他后半辈子在监狱里就不用再抱着对爸的仇恨了,爸的心情也可以轻松些。”
毕竟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小辈,又是自己的女婿,要说白建明对莫雨扬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那显然不可能。
所以,即便当年错的不是自己,白建明的心情还是沉甸甸的。
他认为,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为什么莫雨扬不早点来问自己!
与此同时——
回到老家的莫雨扬,先去医院看望了自己的母亲。
医院的条件一直不是很好,再加上他常年在外,弟弟又要读书,导致他母亲的病情始终反反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