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上草势很盛,若没有风卷草地,这就是一片绿色的静海,但在麦茨拨开群草时,蓦然发觉这一小块区域的绿草呈两半斜倾,很容易就揽在一起并分成两部分展开。
绿草展开后,一墩圆粗的树桩褪去了群草的遮掩,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麦茨的眼前,麦次见此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因为这树桩看起来着实有些惊悚。
这是一棵断木,而它的断口并不像人为砍伐那般平滑,而是木刺嶙峋,树桩断口处千沟百壑,尖锐的木刺与下拔的木沟错拼而成。
看这树桩的大小,未断之前想必涨势不错,而看着断口的那般骇人的样子,麦茨可以断定,这棵树多半是被外力强行掰断的,只有直接将树体掰断,才会呈现这般悚人的断面。
那大树精的沉嚎还未停止,但麦茨眼前这让人齿酸的断面上众多锋尖,都在恍惚间如拉面般被拉长,尖端直刺麦茨的心神。
断面上锐利的尖口,久看让麦茨心中发渗,大量驳杂的信息让麦茨一时间大脑空白,远处那低沉的吼动似乎被消了音,尖锐的耳鸣声无时不刻在对麦茨发出警告。
半息功夫后,麦茨原本空白的大脑中,瞬念间铺呈出一张张可怕的画面,并不受控制地如走马灯般滚动起来。
画面越来越多,滚动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衔成动画。
原本这片区域和其他地方一样,也是完整的森林,而一种十分蛮横的力量,将这块区域其他树木都硬生生地掰断,留下骇人的断面。
拥有这股力量并干出如此,匪夷所思甚至骇人听闻的事情的,便是那一个人形光球。
顷刻间,更多的记忆碎片被闪电般的思维串连起来。
原先在高空,自己就见到过不止一个,在风拂过后影绰显现的褐色斑痕,想必都是被硬生生掰断的树木留下的树桩,这些树被强行破坏,却唯独正中间那一颗爬满藤蔓的没有。
被掰断的树,草坪外围那如大门一般对齐生长的两颗巨树,如同精心定制的门,这一片区域就好似一片为这唯一的一颗树所准备的场所。
而原先自己在地下看到的无数藤蔓,那诡异的分布,想必是从这些树桩底部牵出,最后连接到正中间那一棵树上的。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画面彻底侵占了麦茨的大脑。
那唯一的一棵树!
这一切谜团都在那唯一的一棵树上了!
麦茨的思绪瞬间化为无数风骨遒劲的野马,牵动着麦茨全身的肌肉,在意识的荒原上狂奔,转瞬间麦次已经飞到了这棵树前。
在他落地手触树干的那一瞬,只听得森林外围骤然炸出一声撕裂虚空的吼叫,可转瞬间便消了势一般逐渐减弱,原先那低音炮般的叫声渐渐被无数碎动声吞没,麦茨目光朝声源处投去。
只见那大树精双目的绿光逐渐暗淡,血管般的绿色木纹也随着隐没,属于大树精生命的叫唤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不断爆响的树皮与不受控制开合的木块下颚,发出残响。
茂密的树叶大量脱落,落叶如雨,沙沙作响,唯独树之心处还残有一丝翠绿色的光晕,那丝光晕还在拼命跳动,真的好似人的心砰砰狂跳,但树精身躯的其他部位,已经如彻底死掉了一般。
麦茨盯着那跳幅不稳的树之心,一时间百感交集,可速巡其源,却只能勉强地说服自己,是因为眼前场景让他有种莫名的情绪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