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们掳来的人?”
“……是、是……”
“全部带出来,所有人。”
他说道,声线越发低沉,听不出喜怒,却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屋外的土匪们不敢不听,硬着头皮去了。
“哪里来的宵小,敢在你爷爷的寨头撒野!”粗犷火爆的声音从简陋房屋传出,那人边说边走出房门。
抬起满是络腮胡的脸,一眼便看到对面沉默站着,眼眸熠熠生辉,好似利剑出鞘的青年男子。
人似剑,他身后却也全是剑。
数百把一模一样的利剑凌空而起,飞悬在青年男子身后,声势夺人。
剑尖微转,隐隐对准满脸络腮胡的汉子。
满脸络腮胡的汉子顿时头皮都仿佛被刺痛了,一阵阵发紧,心里直打哆嗦。
“这……这……”
“这是哪路来的神仙!”
现在改口拍马屁,不知可还行?
这样的手段,在土匪们看来,也的确是神仙才能做到了。
…………
土匪们按照罗哲玉所说,将一群哭哭啼啼、瑟瑟发抖的女人小孩松绑,又自己把自己一伙人挨个捆住了手,串成一串,排起了长列。
略数了数,女子有五人,少女、『妇』人都有,小孩更多些,有七个,也是男童女童俱有。
一个年岁小些,看起来只有三岁多,瘦丁丁辨认不出男女的孩童竟躲在一名被绑着手的壮年土匪身后,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怯生生的望着罗哲玉。
罗哲玉早已将障眼法——也就是身后那数百把利剑,收了起来,按理说他不比这些匪类让人恐惧,为何这小孩不怕土匪,反而有些怕他。
“这孩子?”
他朝那名壮年土匪问道。
莫不是对方的孩子?
壮年土匪有些紧张,咽了咽唾沫,回道:“大侠,这、这是从别的县里拐来的,许是因为……因为我给了他糖吃,小孩子不记事,便对我有些亲近。”
“大侠!这些被掳骗来的女人孩子,我们从来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过几日再送出去,从没有殴打虐待过!”
“是啊,大侠,还求大侠看在这份上,高抬贵手……”
“我们从没有动过那些女人,求大侠饶命啊!”
其余土匪见状,纷纷开口求饶。
罗哲玉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他们。
清亮透彻的眼眸中仿佛藏着薄冰刀锋,直直『插』入他们心头。
直到这些土匪们渐渐止了声音,罗哲玉才开口道:“有什么话,你们留着到衙门去说。”
一串被绑着手的土匪,或推板车,或赶牛车,一路下了西椋山。
车上装着他们拦取路人钱财、拐卖人口得来的财物。
那些被掳骗来的女人小孩,有的坐在车上,有的默默跟在后头走。
不愿上车的,多是那些女子,都是想着稍后若是入了县城,坐在土匪的板车上招摇过市……觉得无颜见人。
虽说这群土匪的确如他们所说,没对掳骗来的女子们做什么,可别人却不一定愿意信。
如今被救了,这些女子虽然一一对罗哲玉表达了感激之情,心中却对后路充满忧虑,实在高兴不起来。
…………
“侠士真是有勇有谋,英雄豪杰,人美心善,玉树芝兰一表人才!”
“这二十两纹银,是本县对侠士的一点小小心意……”
罗哲玉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眉眼锋芒凌厉,如刀尖般锐利。
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再想了想方才进衙门时,那群在这俊美青年面前服服帖帖,不敢造次的土匪们,他又连忙干笑几声,添了一句。
“……啊哈哈哈,还有这八十两纹银,乃是对侠士为民除害,深明大义,一窝端了西椋山土匪的嘉奖!”
“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应当的应当的……”
被救出来的孩童就暂时留在县衙,会通知其他地区丢失孩童的前来领人,那些女子却认得路,更愿意自己回家去。
只是几名女子站在县衙门口,面面相觑,心中苦涩。
“你们往后小心些。”身后传来带着奇特音质的声音。
回头望去,清风朗月般的人物撑着黑伞,站在屋檐下,目光尽量柔和地看着她们。
他缓步走过来,微风吹过,发丝轻扬。
众人一时仿佛也被这风『迷』了眼。
“不要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你们是受害者,错不在你们。”
罗哲玉将手中纹银分出一半,递给她们。
“这些钱,你们拿着。”
“这……”几名女子互相看看,还是道:“这钱,我们怎么能收……”
“收下吧,总能让你们好过些。”
“这几日,我都会呆在乌远镇,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来……”
他抬头一望,看到前方街道上有个叫宁远客栈的店。
“……来宁远客栈找我,我叫罗哲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