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商人与家人在宅子中住得还算舒适, 只是邻里对他们却避之不及, 起初他们不太明白,直到有一天……又是一个风雨交加, 电闪雷鸣的夜晚。”
罗哲玉压低了声音,有着奇特音质的嗓音为故事覆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一面说, 一面编。
众人侧耳, 专注的听着。
庙外时不时亮起银『色』闪电,电光映照得庙中明明灭灭。
“那商人半夜不知为何, 忽然醒来, 睁眼朝着卧房中看去。”
“正巧屋外闪电划过,借着闪电的亮光,看见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坐在椅子上,披头散发, 低着头, 挡住了脸, 她身前的桌子上, 摆着一碗黑『色』汤『药』……”
“随着屋外闪电停歇,屋中也暗了下来,什么都看不见,更看不清那女子。”
“轰隆!”
罗哲玉忽然为自己配音, 惊得众人一抖。
“天空中响起巨大的雷声,明亮的闪电充斥半个天空,电光再次照亮屋中,只见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商人眼前, 与他鼻尖相对,近在咫尺,黑洞洞没有眼白的眼睛紧盯着他,缓缓流下两行血泪……”
“惨白的脸缓缓张口,黑红『色』带着腥臭的血『液』从口中流出……”
“轰隆!”破庙外猛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巨大雷声,伴随着闪电。
“啊!”众人吓了一跳,互相拥住身旁的人,尖叫出声。
小僵尸嫣红的嘴微张,满脸莫名。
趴在小僵尸身旁的黑狗睁开眼,竖起耳朵,紧盯着这群咋咋呼呼的人类。
“鸡!”明訫连忙接住因为一人惊得撒了手,即将落入火堆的烤野鸡。
“……咳。”罗哲玉右手虚握,放在唇前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圈。
“据说,讲鬼故事时,会有鬼站在身后,与人一起听……”
藕粉『色』长裙的女子与自己的“兄弟”簇拥成一团,她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朝着身后看去。
她身后是神像,此时回头望去,只见神像旁似乎有个人影,飘飘『荡』『荡』,浮在半空……
“啊!!”
藕粉『色』长裙女子尖叫出声。
这是她语气最接近女子的一次。
完全不带一丝粗汉气息。
众人朝着她的视线望去。
“啊!”
“鬼啊!”
“噫呜呜呜有鬼……”
“汪!”
“汪汪汪!”
惊叫连连,声音吓得狗子也叫起来,众人满屋子『乱』窜,又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罗哲玉『揉』了『揉』耳朵,略带茫然地看着佛像旁。
明訫两步跳上破旧的案桌,用剑鞘朝那人影挑去。
一件衣服落了下来。
灰褐『色』的外袍,有些眼熟。
“哎呀,抱歉抱歉,对不起了诸位,这是我的衣服……”
络腮胡壮汉连忙小碎步跑过来,捡起掉落在案桌上的外袍,抖了抖灰。
“你怎么能把衣服『乱』挂,神像旁也能挂衣服吗!”藕粉『色』长裙女子一想到自己方才被这么件衣服吓得惊叫,深感丢人,愤愤道。
“先前淋了些雨,外袍湿润,这是你的身体,穿着湿衣裳,若是感染了风寒怎么好?我便把外袍晾在这儿了。”络腮胡壮汉解释道。
“那……我……”
藕粉『色』长裙女子呐呐半晌,说不出话来。
又挠了挠头,有几分不知所措。
…………
第二日一早,天依旧有些阴沉,雨却停了,众人趁着雨停,连忙赶路,再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就会经过一个村庄,到时若是继续下雨,也可以在那歇歇脚。
破庙里,实在不适合休整居住。
时不时有树叶上的水滴落下来,掉在头顶发丝间、衣领中,一片凉意,将昨夜里没睡好觉的人冰得一个激灵,清醒许多。
不料头顶乌云散去,太阳出来,日头越来越大,还有些晒人。
众人便不去村中休整,又接着赶路。
明訫骑在骡子上,打了个哈欠。
“罗兄,好羡慕你不必睡觉。”
罗哲玉骑在马上,微微侧头看明訫一眼,他怀中抱着小僵尸,小僵尸又撑着黑伞。
“吸食人血,总会天赋异禀,有所不同。”
明訫闻言,顿时身体一僵,瞌睡醒了大半。
他想起了前日从骡子身上掉下来,还被踩了一蹄子的苦楚。
直到现在,屁股还隐隐作痛。
可惜他看不着,不然一定能发现自己的『臀』部乌青一片。
明訫陷入沉默,身后驴车上却隐隐传来汉子们窃窃私语的说话声。
“姐姐,你这几日,怎么……怎么解手的?”
“……如往常一般,蹲着解呀……”
“哎呀……原来如此!还是姐姐聪明!”
“没有胸前的肉以后,松快了许多呢……”
“是啊是啊!”
“姐姐们,你们看,我现在的脚,竟有这么宽,这么大!”
“哈哈哈,妹妹这么大的脚,怕是一辈子嫁不出去咯~”
“这我倒不担心,长成我现在这副模样,也没人敢娶啊!”
“哈哈哈~”
“是呀,还可以娶个小娘子~”
一群五个壮汉,声音柔婉尖细,互相挨着挽着,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花……花枝『乱』颤。
真要是花枝,怕是树枝都能自己折断了。
有时候听觉太好,也不是件好事。
明訫与罗哲玉对视一眼,纷纷转过头去,目视前方满是泥泞的黄土道路。
罗哲玉从袖中暗袋里『摸』出一团棉花,分成两半,默默塞进耳朵里。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摊平的手掌,手心朝上。
他只好又『摸』出团棉花,放在那只白净的手掌心中。
明訫将棉花也塞入耳中后,感觉……稍微好了一点点。
几名女子坐在另一辆驴车上,相顾无言。
“……”
“……”
“二哥,你今天眉『毛』画得真好看。”
“闭嘴!”
“大哥……”
“滚!”
车夫与汉子两人幸福地赶着驴车,远离一切纷纷扰扰。
…………
客栈中,罗哲玉、明訫、小僵尸围桌而坐,手中各拿着几张黑『色』的牌九。
三人都是新手,玩得是规则简单的比大小一类游戏。
他们身旁各自竖了个草把子,其上『插』着一串串暗红『色』,圆溜溜裹着糖浆的糖葫芦,『色』泽莹润,颗颗大而饱满,看着诱人无比。
罗哲玉身旁草把子上面的糖葫芦最多,明訫第二,小僵尸身旁草把子上『插』着的糖葫芦最少。
他们以糖葫芦为赌资,小僵尸连输数局,糖葫芦所剩无几,嘴都扁下去了。
眼看着糖葫芦越来越少,竟然输得只剩下最后一串,小僵尸将手中牌九往桌上一扔,跳下凳子,有着黑亮尖利指甲的手指抱着自己身旁的草把子就跑。
钻进了客房。
“哼!气煞我也!”
随着一声娇喝,婴儿肥少女气冲冲地走进客栈,她头发有些扯散了,衣衫也不太整齐,『露』出来的肌肤上还有些红印子,似乎才与人打了一架。
“大哥,你怎么了?”
“是啊,大哥,你跟谁打架了!”
“哼!!”婴儿肥少女眉头竖起,双目圆睁,鼻翼微微煽动,看起来是气得狠了。
“我还从没有这么憋屈过!以往都是我欺负别人,哪里轮得到别人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