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下了深坑,把花长光身上石头搬开,露出血淋淋两条腿。
“二哥,二哥?”
花长光疼得恨不得咽气,早晕了醒不来。
李氏被他俩腿上已经发暗的血块晃得眼晕,也要下坑。
“你别瞎闹了,你下去谁背你上来?老实呆着。”
“嗷——”李氏顶了花老头一肚子:“那是我儿子——”
“不怕耽误了长光,你就闹吧。”
李氏立即消停了,却冲张氏发火:“你个混账婆娘,咋不下去看看你男人?”
张氏硬忍下来,那是自己男人,自己还能比你少心疼了?
“娘,出门时,我让大郎去请郎中到这边儿了。”
事情紧急,等花长光被背上来,董郎中跟花顺风一头大汗跑过来。
“放平了,小心别碰了腿。”
董郎中仔细检查一遍:“叔,长光他头上脸上身上都没啥,只是些擦伤,不打紧。只是,这两条腿…”
“腿,腿咋了?”张氏腿直发软。
“两条腿都被石头砸断了,得接骨,叔,回家里接吧,我正好再回去拿些东西。”
说着,董郎中取了一瓶药粉全洒在花长光腿上,也不包扎,又撒丫子往回奔。
药箱让花顺风背了。
等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回来,花雷和花云已经从村子另一边绕了回来。到家才知道,李氏折腾出这一出。
花雷紧张道:“咱爹没签字吧?”
花雨两眼通红:“没来得及。有人来说花香儿她爹出事了,都哗啦啦跑出去了,那文书还没拿来给爹签字呢。”
花雷松了口气:“那分家的事这几天说不了了。”
“啊?”
“没事,二房出了这么大事,估计老太婆没心思对付咱们了。”
“不是早晚的吗?”
花雷摆摆手,拉了花云出去:“大妹,花长光那腿?”
现在大房孩子跟前院连面上的客套也不存了。
“没事,只是断了。”
花雷:“…还能好不?”
花云想了想:“应该能吧?接好了就能长好。”她拿捏得很有分寸。真成了瘫子,怕李氏撕破脸皮拿大房泄气闹出啥不可挽回的事来。
“唉,我心里是痛快了,可老太婆心黑,不知怎么折腾咱呢?分家咱得饿死,不分家怕更不好过。”
想到花雨学的话,花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分家了还被她压着要给她钱?”
花雷奇怪看了她一眼:“她是咱后奶啊,是长辈,而且,咱爹确实是她一手养大的,这个一辈子没得改。”
“就没法子摆脱她?”
分出去也不能?这是沾上狗皮膏药了?
“要是咱爹娘能硬气点儿,除了给养老钱,其实不必被老太婆管的。可咱爹娘的性子放这儿了,真是,谁都能踩一脚。不把咱家都逼死,老太婆不死心呐。”
都是三十多人了,性子还能改?花云又觉得牙痒痒了,真想一口咬死她算了。
两人发呆了一会儿,花雷突然一拍手:“其实,也不是没法子彻底离开这里。”
“恩?怎么说?”
“还有就是分宗。”
“分宗?”
“这个,我也只是听的,没见人做过。分家,只是一家人分开过日子。分宗,是连祖宗都分了。”
“祖宗都能分?”死人也要分?怎么就想到丧尸分食呢?
“恩,你记不记得咱家过年拜祖宗啊?”
当然不记得。
“拜祖宗是大事,都是老爷子主持吧?儿子都不插手的,只管跟着磕头,因为上头有老爷子在。要是分了宗,咱家就要自己拜了,就相当于上头没别人了。不就是说连亲爷爷都管不着咱了吗?哦,那时候咱跟亲爷爷都没得关系了,谁也别想管。”
“真的?”
花雷又想了想:“大体是这样。要是分宗,得开宗祠,告知祖先。到时候花家谁也管不着咱,咱是单独立出来的。”
这倒是不错,可以考虑。
前院,董郎中给花长光把裤子割到大腿根,伤口洗干净了,让人按着他,费了半天劲儿,在杀猪一样的嚎叫中,给他接好了骨。整个人都虚脱了。花长光总是乱动,他又急又怒,好歹是对准了骨头。
“好了,叔,不幸中的万幸,长光断的是中间的骨头,关节没事。现在我都对准了,拿木板子固定了,可千万别动弹,万一错了骨就不好养了。换药擦洗都轻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