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面无表情。
王氏惊住了,给花长耀使了个眼色。
“娘,你说明白些。是只嫁妆银子给八十两,还是把陪送的家具衣裳被褥也算进去?还是不陪送东西了?只给银子?”
花长耀心在滴血,那些陪送的物件也不少银子了。
李氏拍了桌子:“不陪送物件?你妹妹有脸出门?”
“娘的意思是?”
“物件是物件,银子是银子。”
“嘶——”众人齐齐吸气,这岂不是过百了?
而且众人心里清楚,就李氏这么疼闺女,肯定要私下偷偷再给的。要知道,这些年都是李氏一手管银子,谁知道她藏了多少。
一时间,个个脸上写满了不满。
梁氏去瞧张氏,见她难得坐稳了没吭声,不由暗恨,她这是吃定了老爷子发话给她儿子盖新屋子娶媳妇呢。李氏再怎么折腾,她的儿子也短不了,都说好了。
可是自己儿子呢?
越想越恨,大郎二郎都是张氏的,自己儿子说亲还得五年。这嫁小姑,娶侄媳妇,就把家底折腾光了,到自己儿子说亲还能剩下啥?
何况,花长芳可是个白眼狼。方才说这么多,她只低头听着神游天外,没一句为娘家着想少要嫁妆的话。等真嫁过去,以李氏的为人,只要花长芳发话,还不得把花家变成姓陈的了?
不行,绝对不行。
梁氏看向王氏,见她正好看过来,眼睛轻眨,立马达成同盟。
在李氏面前,媳妇没说话的分量,两人只唆使自己男人唱反调。
花长祖又去了县城,今天不在,方氏便没开口,只一下一下低着头抚着肚子,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一片阴沉。
花长宗花长耀便大呼小叫了起来,跟李氏对着干,说什么也不答应。
气得李氏连连拍桌子,一通骂天骂地,说儿子不孝要逼死老娘。
花长宗花长耀混不吃这一套。
花长耀甚至说:“你要是跟着妹妹走,那我们认了,当是养老银子了。”
李氏顿时胸闷气短,脱了鞋去砸花长耀。
花长芳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四个妯娌出门时,王氏看着三人,往花长芳那边努努嘴,无声冷笑。
立马,只有嫂子才懂的同盟再次结成,赶紧嫁出去别再回来祸害了。可嫁妆,别想。
花家有个大嗓门的传统,隔着墙都能听清。
花雨说完喝了口水:“哎呀,我们去的晚,没听全。还是蔡婆子趴在墙头,从头跟我们说的。”
万氏无语,这个蔡婆子,趴墙头趴习惯了。再老耳朵也聋不了。
“回来时就顺手拔了小树来。”
真是顺手。花云只是围着那树走了圈,轻轻松松一拔就下来了。
万氏若有所思:“大郎都要成亲了呢。雷子也大了…”
花雷汗毛都立了起来:“娘,我不急,过了十八也不急。”
十八,是花云给他私下说的。他一点儿都没想法,说二十八也不会反对。
万氏白他:“浑说什么,十八还没说亲的,那是什么人家?要不,让媒婆来家里坐坐?”
花雷要晕,横了捂着嘴吃吃笑的花雨一眼,急中生智:“娘,娘,我要考秀才的,不能成亲那么早。”
花长念诧异:“考秀才?你才上了几天的学?”
花雷挺挺胸膛:“曾先生说了,照我的进度,翻过年就能升班了。”
有花云刺激着,花雷使了二十分的功,在学里缠着曾先生认字讲文,在家里也是勤学苦练的。
花长念眉开眼笑:“雷子好样的,咱家还真出个秀才老爷不成?”
花雷骄傲道:“等我再使使劲儿,过半年再升个班。”
万氏也笑:“对对对,到时候村里放不下你了,就到县城跟你志高哥一起念书去。”
花雷摸摸脑袋:“我还没法撵上志高哥呢。”
搬家后,董郎中夫妻带着俩儿子来过,董志高比花雷大一岁,言谈举止跟县城小公子似的,还跟他讲过几句书,把花雷崇拜得不行。
“咱儿子不比别人差,你多努力,总会撵得上。”
夫妻俩话里鼓励,可心里没当多大的事儿,考秀才哪是那么容易的?远的不说,只说花长祖,学了那么些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这些年过去,还不是没考上秀才。不过已经是童生,就差那一脚了。可那一脚不是好踹的,人家都说有人考到七十岁胡子白花花也没得呢。
不过只要孩子喜欢,去多念书也好,识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