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并无人走动,站在上头往下看,院子里也都没人。
老两口见他们来吃了一惊:“你们咋来了?”
花长念进屋便觉得心酸,这屋里没比外头暖和多少。石屋里并没有砌炕,就在墙角的灶头里烧着柴,火苗子看着都冰冰凉。再看炕上,被子窝着,老两口怕是整天都在炕上裹着被子取暖了。
“大雪要来,青娘子不放心,接您二老去家里住。”
“这哪成?”老两口惊到了:“哪有这规矩?我们好着呢,他二舅还送了干柴来。这雪也就这一场了。哎,哎,云丫头,快放下,别动,别动,我们不去,不去。”
花云趁着花长念劝说的功夫,要收拾东西,听见万姥姥喊,就把手里俩碗放下了。
“没什么好带的,就这样走吧。”
这屋里没她看上眼的,都是…咳咳,使不着的。
万姥姥:“…”
万姥爷:“…”
花长念:“嘿嘿…”
不行,回去得好好教教大女儿怎么说话,怎么一张嘴就戳人心?
“对,爹,娘,孩子娘都在家里准备好了,咱不用带啥。”
老两口说啥都不同意,花云见花长念笨口拙舌那个急,从背后箩筐拉了床被子出来,走上前,围着两人转了圈,就把两人裹在里头,露着头和脚,轻轻松松扛在肩头。
万姥姥哎哟哎哟的叫,万姥爷傻了。
花长念嘴巴张了又闭,好吧,不耽搁时间了。
万姥姥要她放下,花云拔腿往外走,万姥爷见没得说急忙叫道:“碗,碗。”
花长念忙抄起俩碗揣自己怀里,随着花云走出去,问了句:“这咋锁门?”
花云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问他:“就俩碗值钱你还揣怀里了,还锁什么门?”
锁头都比一屋的东西贵,人家偷也是只偷锁。
万姥爷:“…”
万姥姥:“…”
在长辈面前,花长念头次觉得被女儿教育太没脸,抹了把脸上的雪沫沫,郑重而认真道:“云儿,不是爹说你,你说话得改改。”
“…屋里还有值钱的?”
“…我是你爹!”
“…我知道。”花云恶劣补充句:“我娘跟我说过的。”
“…走吧。”花长念没了脾气,想起当初花云才清醒过来,只喊万氏娘,不认他这个爹的事儿了。
老两口听得茫然,这是当爹的?这是当闺女的?这,这,咋跟万大舅似的说话没个礼貌呢?可看着父女俩感情又确实很不错呀。
花长念把被子下头往下扯了扯,盖住老人的腿脚,两人都不高,老了反着长,万氏做的大被子又长又宽,横着裹也能裹的来。头就不敢盖住了,一个喘不上气就麻烦了。
花长念带上门:“走,去你二舅家一趟。”
万二舅家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家四口同样缩在炕上裹着被子抗冬呢。见来了人,吓了一跳,尤其花云还扛着两人,跟道上绑人的似的。
万二舅一听他的来意,急了:“这咋成?有儿子呢,咋还住到闺女家去?不成,不成,这不让人戳脊梁骨吗?快放下,快放下,就在我家住着吧。”
急的都顾不上恨了,竟想着让爹娘住到自家来了。
被暂时放下的万姥姥开始抽泣,万姥爷显然也很激动。
原来万氏是随了万姥姥,能哭啊。
“二舅,谁戳你脊梁骨,你告诉我,我踹他家大门。”
花长念好无力,只好对惊住的万二舅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们该赶回去了,不然青娘担心。二哥,日子都是自己过的,管别人干什么,等天好了,来家里走走。”
把两人背着的箩筐拉过来,将里头吃的用的还有两床棉被都拿了出来摆在炕上。
万二舅冯氏忙推辞,花长念道:“是正经亲戚不?是就收下,我可是只认你一个哥的。”
万二舅心道,你还想认那个?你这彪悍闺女把人家大门都踹飞了,人家可不得记恨你们一辈子呢。
只得收下,目送花云扛着二老和花长念远去,一家子嘴角都止不住的抽。
万福山轻声道:“要是我有那把子力气…”
冯氏不觉难受,自家唯一的儿子还没说上媳妇呢,都是家里穷啊,想到这里,心思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