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苦巴巴叫:“花云——”
“三两也得在。”
“...”郑达微怒:“还是不是朋友?”他的地位呢?他的位置呢?
花云哈哈笑:“你认,自然是。”
说完驱马上前,拉过郑达微的手。
郑达微一慌,要抽回来,才见自己手腕上被套了个环。像是金属,却轻若无物,一边薄一些,一边厚一些。
花云看眼大统领等人,众人忙回避了。三两赖着不走,被郑达微一鞭子抽马屁股上。
花云低声道:“我知道你们这里皇帝最大,什么好东西都给皇帝。我才不认。喏,你家里那块石头,从天上掉下来那块,不是对你家人身体有益吗?这手环和那块大石头差不多,我又加工了下,只要你不自寻死路,保管你活到九十九还能打人的。”
郑达微低低笑,打人,对她来说,多么重要啊。
花云也笑:“你别笑啊,能打人,说明你能保护自己啊。”
“对,你说的对。”
拳头硬,说了算。世间最简单的道理,只是,人更看重的是脑子,是心机,是计谋,是规则,是律法,拳头总是落了下乘。也只有她,一双拳头能把世俗枷锁规矩打烂,还没人能奈何。
这样的花云,哪里过不快活?她快活,自己也就放心了。
花云又手把手交给他使用:“喏,这里有个机关的,你记住手法。”一边教,一边打开手腕上暗格:“看到没?这里有些药。我估计着,你虽然不是重万里那样的武官,但以后危险少不了。这个胶囊,大出血时打开洒在伤口上止血。这个蓝色的,内服,治内伤的。这个粉色的,你捏一下,弹弹的,记住了,是解毒的。都记住没?”
郑达微点头。
花云又教着他关上暗格。
“睡觉洗澡不用摘。等等,我调一下。”不知怎么弄的,白色手腕渐渐变了颜色,与郑达微肤色融为一体:“我跟你讲,这些比你们这里的药要灵得多,机灵点儿,别被皇帝诳了去。”
郑达微闷着笑。
花云直起身:“好了,你走吧。”
“...”怎么都不恋恋不舍一下?
“好舍不得千金啊。”
郑达微黑脸:“不然,我留给你。”
花云忙道:“不用,我没法照顾它。”
郑达微心里一动:“你…不是以后就在茴县了?”
花云耸肩:“未必。天下这么大,我们要走走看看。”
“你想去哪里?蛮国?西域?南疆?还是北地?”
花云笑起来:“不止这些。郑小幺,我跟你讲啊,咱们踩着的这片大地,”花云手指下指:“其实是个球体,只是太大了,才让人觉得天圆地方。我们脚下的另一面也有陆地也有人的。”
风行来时,飞船收集到的星球特征,花云大体与郑达微讲了讲。
郑达微惊讶:“竟是如此?我翻阅古书,倒是看过有人提过说地是圆的,世人都觉荒谬。竟是真的?”
“恩,这里头是天文物理的学问了,你们这个世界还涉及不深,不过早晚会探索清楚的。便是飞到月亮上,飞过太阳也不是不可能的。”
郑达微有些失神:“我倒是想听听你们那个世界如何。”
“如何?”花云拍拍他的肩:“总不过是弱肉强食,哪哪都一样。今天没时间了,等以后找你玩儿,我再跟你讲。”
以后?还有以后吗?
“你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朋友,呃,目前还没第二个。”
郑达微笑了:“荣幸之至。以后你来了,我全力招待。”
“说好了啊。走了。”
郑达微突然道:“年底…我要成亲了。”
“哦。”
“我要成亲了。”
“哦。”
“你没别的话说?”
花云惊讶:“要我送礼?”
郑达微磨牙:“是呀。”
花云指着他腕间,意思很明显,已经送了。
郑达微气恼,真抠门:“还有我妻子的呢?”
花云不在乎道:“我又不认识她,关我什么事?”
一瞬间,郑达微心头莫名暗喜,也不知道自己喜什么。
做出无力郁闷的样子:“那我走了。有事给我传信儿啊。”
“好,一路顺风。”
回到京城的郑达微,被家人支使团团转,他始终乐呵呵忙于迎娶之事。观察良久的郑国公终于松了口气。
老国公笑他:“小幺是我养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作为郑家暗地力量的接班人,小幺拎得起状况,放得下包袱。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郑国公应是,腹诽,好像我这个亲爹没插手似的。
郑达微大婚了,妻子是名门闺秀,也是才貌过人的才女,温柔贤惠,娴淑大方。婚后夫唱妇随,倒也相得。
郑达微交了茴县的任,开始在六部底层游走。
日子一天一天过,茴县传来消息,国师与国师夫人云游四方。郑达微暗道,一个小地方哪里放得下她?不知哪年哪月能再见。
妻子有了身孕,小心翼翼来问他,是否安排通房。
郑达微一呆,看她故作大方的样子,突然心情了了,便道你安排。
他心里隐隐期待她不会做那蠢事。
可惜,他失望了,她竟真安排了,一个她带来的丫鬟,一个他的丫鬟。
郑达微有些气,便一口答应。看到妻子泛红的眼圈失落落寞的眼神,郑达微很无奈,他敢肯定这不是母亲的意思,所以这个蠢女人给自己挖了坑?还逼着自己跳?
他不喜欢小意去哄心思七拐八拐,用各种无聊事情证明夫君对她在乎的蠢女人。
以前看着还好,怎么怀了身孕就变蠢了?
对她的暗暗垂泪,视若无睹,对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郑达微却受不了了。没必要为了一个蠢女人放弃自己的原则。
郑达微总感觉,自己若是妻妾成群,将来没脸再见花云。他幻想着若是花云,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一手金刃,一手龙卷风,狞笑:“你敢对不起我试试。”
想想就可乐。
郑达微去找了母亲,说明自己心思。郑夫人果然吃了一惊,她什么也不知道。又是气又是无语,将儿媳喊来一顿训,没见过上赶着找不自在的蠢货。
妻子哭了一场,心情却明显变好,手脚麻利的将两个小妾人选嫁了出去。自此,再不敢用这些来试探郑达微。
只是,有时候郑达微对着她充满爱慕的眼神,有种无力感,她误会了吧?误会了也好。就这样过吧。
重万里不再常驻边关,两人时常一起相聚,经过当年的事,这傻子不再装冰山震慑他人了,也爱笑爱说话了,但从他谏言和行事来看,比年轻时果决冷厉的多,自己呢?更加圆滑不外漏了。不知哪个好事的,给二人取了“笑面双虎”的外号。
郑达微看着重万里书房的弩弓,总是想起花云带着自己将她那把弩弓毁了的情景。又想到以前的事,夜探黄府,总是不自觉笑出声来。然后,重万里送他一双大白眼。
郑达微自己的书房里也放着旧物,是院长送给花云的经书和佛香。花云懒,放在郑达微这里听他唱的。谁知后来,只那次,取出佛香才点着,经书还没掀开,她就急匆匆走了。那只佛香,时常被郑达微取出来看,完整的一根,头上一点灰。
不知何时再相见?郑达微怅然。
“郑小幺,出来尽地主之谊呀。”多么熟悉而遥远的清冷声音。
郑达微突兀捂住嘴,收拾好情绪往外走,一如当年的笑:“花云,你又飞进来的是吧?”
两道身影落在书房前,郑达微只看得见其中那一道。
真好,还能见到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