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暴虐、无耻的画面,不看也罢,对吧?对死者不敬。”
林妈妈居然也有感伤的时候,骆有成有些讶异,让他重新审视这个女人。他点了点头。
林妈妈叹息道:“两个女人都受到了极端残酷的凌辱,田庾亮的女人没挺过去,当场就没了。江杰林的那位不知道怎样了,被抬走的时候还活着。”
“她也不在了。”骆有成感伤地摇了摇头,又觉得哪里不对,“这两个女人恰巧被同一支猎奴队抓住了?”
“这就不清楚了,他们俩找到了一只全息投影仪,里面全部是女人被凌辱的影像,包括这两个女人。看画面质感,不像是同一台摄影仪拍的。猎奴队之间交换全息影像或交换女人的现象很普遍,说不好是哪一支猎奴队做的。江杰林当场立下血誓,终其一生,要杀尽猎奴队和鬼卫,用他们的人头祭奠亡妻。”
骆有成突然明白了江杰林变成魃以后为什么会那么热衷于收集人头,可悲的是,他的妻子没有死在猎奴队手里,而是死在他所化的魃的剑下。骆有成说:“都该死。”
林妈妈说江杰林和田庾亮复仇刚刚开始就结束了,两天后他们冲击了当时驻扎在保市的鬼卫队,当场被俘。
“之后呢?”
“之后我就收到了那边给我发来的货品清单,等我过去的时候,只剩下田庾亮那个傻小子,其他人的记忆都被常友林用两倍价买走了。”林妈妈遗憾地说。
骆有成愤愤地说:“你是在助纣为虐。”
林妈妈冷笑地看着骆有成说:“我知道田庾亮在这里逍遥快活。江杰林在常友林那里,是死是活,谁知道呢?”
骆有成冷哼一声:“那个跛子,鬼王的狱卒又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跛子的事?”林妈妈有些惊讶,“跛子不算太坏,在鬼王的圈子里还算有良知的。腿坏了以后,他找我帮忙,说一闭眼睛就看到被折磨的犯人,心堵。我就送了他一个二十年的vip账户。”
“他说是账户鬼王送的。”
林妈妈冷笑着说:“那个老家伙又不是开慈善堂的,怎么会舍得在废物身上投资?”
“难道不是为了让你偷……拿走他的记忆,让他永远闭嘴?”
“你以为一只看门狗身上能有多少秘密?有秘密的狗会往我这里送?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给你看看他的记忆,我拿走的,都是他的罪孽。”
骆有成一滞。
林妈妈说:“他患有重度抑郁症,为了避免他心灰意冷轻生,我骗他说鬼王付了钱。我本来还想送他一支义肢,他拒绝了,说瘸腿留着,用来赎罪……”
“咦,你是怎么知道他的?”林妈妈总算反应过来的。
“他被我朋友杀了,我朋友曾经被关在滇城水牢。”
“其实他没那么坏。”林妈妈叹息一声,“死就死了吧,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买单,不是吗?”
骆有成发现,林妈妈和鬼王除了有几笔记忆的买卖,扯不上其他关系。他真诚地对林妈妈说:
“你如果不那么放浪,是个很好的人。”
骆有成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大实话,林妈妈除了爱偷窥别人的记忆,行止轻佻,好像找不出别的毛病。
林妈妈放声大笑,女神范没了,扑进了骆有成怀里:“你这个小冤家,夸人还真别致。”
骆有成第三次想抽自己,好好谈话呢,提“放浪”两个字做什么。
随后,林妈妈带着骆有成去参观她的数百个小世界,也就是游戏系统。
在不同的游戏里,骆有成看到了许许多多自由自在的灵魂。无论林妈妈表现出放荡抑或是端庄的一面,他们都对林妈妈发自内心地尊重,甚至敬仰。他们说没有林妈妈,他们早就已经烟消云散,哪怕这里不是真实的物质世界,但他们依旧开心地活着。
难怪骆有成蛊惑蓝姐和武士逃离的时候,他们都用看白痴的眼神在看他。
在一个亲子主题乐园的游戏里,骆有成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孩子,他们欢笑着,嬉闹着。他们的父母站在不远处,眼里噙着愉悦和宠溺。骆有成仿佛看到了旧纪元时期的儿童嘉年华乐园。他惊讶地问:
“你收集了这么多孩子的记忆?”
“这些孩子里只有两个来自人类的记忆,其余的都是智能。”林妈妈摇头说,“没有孩子的世界是残缺的。现实世界已经畸形了,我希望我的世界是完整的。”
“小红为我设计了学习成长型智能。这些智能在他们养父母的陪伴下,他们的身体一点点长大,他们的知识慢慢丰富,他们的行为习惯潜移默化地受着父母的影响。他们有主见,有个性,他们与人类孩子没有区别。”
骆有成激动地问:“你是说,智能在你的小世界里,拥有了自己的灵魂?人们可以在你的世界里拥有孩子?”
林妈妈自傲地点点头,又伸手在骆有成身上拍了一下:“小机灵鬼,我喜欢灵魂的提法。你觉得什么是灵魂呢?”
“灵魂是有情感的记忆,它融入了一个人的性格、对自然和社会的认知、价值的自我实现方式等个体意识,它被打上了个性化的标签,它是独一无二的。你能拓印记忆,却无法抓取灵魂。”
“你说的对,当我体验别人的人生时,我代入了他,但我依然是我,我始终在用第一视角旁观。”
“所以呢?”骆有成问。
“所以,我现在对体验别人的人生没有那么执着了。”
骆有成夸赞道:“你进步了,境界升华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林妈妈变成了年轻时的模样,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她娇羞地笑着:
“我发现,偷窥比亲历更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