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时间紧迫如海绵里挤出的水,他又回到了那个只知道学习而又冷漠的木川良。
题海战术,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但是每当看见她送给他的那把吉他,想起他们的约定,他就会充满战斗力!
奶奶心疼他说,他完全不用那么刻苦。
奶奶说的对,即便他不刻苦,他的分数也足够得着本科分数线,可是,最后一棵稻草,我不愿,他不愿松懈一秒,失去再次相遇她的机会。
毕业那天,微风过处,每个人眼角挂着泪水,一起大声嘶喊从高楼的窗户抛下堆积如山的试卷,霎时空中似落花纷纷扬扬飘起漫天雪白。
那是他们一百天的发泄,放肆无悔的青春,人生的另一起点。
高考发挥的很好,如愿以偿考上了W大,去看她口中全世界最美的樱花。
十八岁的夏天,他独自背上行囊去距离A市五百公里的城市找他青春年少时最美好的梦境。
大学生活接踵而至,军训、社团、各项活动使他目接不暇,他学会了弹吉他,从未放弃过找她。
即使知道她食言了。
W大的樱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他在树下弹吉他,一片花瓣落到他的指尖,心中荡起涟漪,这个世界也许只有他一人知道,这里的樱花美也美不过十七岁那年的樱花。
1993年的寒冬,W市下起了一场漫天大雪,他收到了一封来自英国伦敦的越洋来信。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黄色信封,里面的字迹娟丽秀气如昨,满满的熟悉,不禁热泪盈眶。
原来他去部队的几日,沈鸢与沈爷爷被他父母接去了英国。
有太多的话想要对她说,最终千言万语只化成四个字:勿自珍重。
他原以为他与她以后会继续来信,后来却变成遥遥无归期,他一直坚信,她既然知道他在W大,就一定会回来。
本科四年,研究生三年。
他拒绝了导师继续读下去的建议,义无反顾去了一家评估公司做了一名评估师,去全国各地的出差。
他去过莫斯科看漫天的大雪,去过遥无边际的沙漠,去过印度尼西亚的巴厘岛潜水,三年之后业绩傲人,在业内小有成就。
他有了稳定的工作,光明的前途,全国各地都有认识的朋友,可是他的心里仍然空虚一片,他无数次问自己: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于是,1997年他做了一个决定——放弃一切。
晋中移址,老巷拆迁,秘密基地消失在灯火阑珊中,任谁也没想到,当年禁地里的老菩提树因历史悠久,如今成了小镇的标志,成了见证他美好青春的唯一存在。
他用这些年的积蓄为他和奶奶安了个家,在古树广场开了家书店。
这里经常会有许多如同他当年的中学生来,每次看到他们,他就没来由的欢喜。
奶奶总是给他安排相亲,只是心里装满了一个人,又怎会再容下他人?
1997年,如今已到四月了,店外不知名的树一夜之间开了一树白花,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他坐在书店里如往常一样看橱窗外人来人往,突然,一位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走进来。
木川良手一抖,拿着的书从手中掉落,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
这个红衣女人,少女时期的青涩已退,清秀依旧,气质优雅,立体完美的五官,微微一笑间,仍有两个酒窝。
“沈鸢!”木川良惊呼出声,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些年朝思暮想的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缓缓的伸出手,温柔的抚着他的脸,温柔的看着他说道:“川良,我回来哦了。”
那天下午,他们在古树下,抬头望着这一方天地,他艰难的开口,问出了这八年最想问他的话:“沈鸢,你喜欢过我吗?”
她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