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蝉鸣和蛐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烦躁。秋月侧卧在床榻上,借着月光偷偷从怀里摸出一封家书。
“大丫我儿,家里一切安好,你弟弟如今在私塾念书,家里买了田地,日子甚安,你自己保重身体,勿念。”
右下角是一个手印。
鼻子微酸,秋月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娘不会写字,这封信应该是找村口王秀才写的。
把信仔仔细细的叠好,贴身放在胸口,秋月才舒了一口气。
“咳,秋月,水。”
正犹自出神,床上的人突然开口。秋月连忙用毯子粗粗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去倒了一杯温水给床上的人。
床幔掀起,月光下一只皮肤雪白到几近透明的手伸了出来。
“你哭了?”
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床幔被掀开,一个面容清秀,双眼惺忪的女子出现在眼前。看起来大概十四五岁的年纪,脸庞看起来稍显刚毅。
秋月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勉强笑笑。
“没有,刚起来就是这样的。”
“哎~”
女子把手中的水一饮而尽,没有跟她分辨什么。
把手上的空杯子递给秋月,女子复又躺下。
过了许久,就在秋月朦朦胧胧快要睡着的时候,只听见女子喃喃自语。
“七年了,万事俱备,什么时候才出风呢?”
秋月的眼皮打架,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迷迷糊糊的回道。
“小姐说笑,昨儿个不是刚下完一场大雨,那风可大着呢。”
女子笑笑,并没有接话。
屋子炎热,其他人的屋子都有冰盆,偏偏她的屋子没有。虽然她并不觉得热,但这样明显的区别对待真的让人恼怒呢。
想起白天族长夫人那副恶心的嘴脸,女子的脸又沉了几分。
她今年十二,一般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已经开始想看人家,准备定亲之类的了。走礼过上几年,及笄后就可以成亲了。
一抹冷笑挂上嘴角,可是她是一般女儿么?
哪个疼女儿的人家不是快及笄的时候才跟之前看好的人家通通气,待及笄后再过上两三年才举行婚礼。偏偏她堂堂大理寺卿之女......哦,不,现在是内阁大学士了。
眸子里的恨意又浓上几分,女子喉咙动了动。
叶老夫人也好、叶陈元也罢,不过是人走茶凉。她就知道此行一走,肯定轻易回去不了,却没有想过是这么久!双手捏拳,女子的眼眶开始泛红。
那人竟然一句话都没有问自己,他没有来找自己!他娶了侧妃,而且还是徐粉黛那个绣花枕头。
将胸口的玉坠拿出来,她的表情又变得柔和。
月光迷离,良久,女子终于沉沉睡去。
如果叶子衿在这里一定会惊叹,床上的女子身体玲珑有致,皮肤滑白细腻,刚毅中透着丝丝妩媚。赫然是模样似十四五岁的叶婉然!
第二天卯时,叶婉然就已经洗漱完毕。自从到了这里,除了最开始的那一个月之外,此后的每天早晚,她都要去给族长夫人请安。
碧云在给叶婉然系了一件披风,藕荷色掐金挖云撒花洋绉的料子,上面的金丝好些都已经换成了金色的线,已经有点旧了。
“哎,小姐又长高了,衣服都短了一截。”
碧云说着,脸上满是愤愤不平的样子。
“不行,我要去跟她们理论理论,好歹小姐也是从二品内阁大学士的小姐!怎的容得她们如此作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