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厉爵深表情麻木,“不我不记得我有没有了。可能是有个地方的通道太窄,我先把她放下,自己穿过去之后,再去把她拖过来不、我不记得我有没有拖她过来了,可是我还是记得,我出去的时候,我怀里一直抱着东西的”
他埋下头,摊开双手,那姿势像是在抱着一个婴儿。
“我记得,我一直抱着的”他喃喃着,“可是他们说,我抱着的不是婴儿,而是”
厉爵深没有说下去,他突然捂住了嘴,抑制住了反胃的声音。
董兮瑶很后悔问厉爵深关于安家的事。
她突然意识到,他能抛却两家的仇怨,抛却厉家的富贵和权势,选择自己不放手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尤其是,她看到厉爵深反反复复在卫生间里洗手的时候。
从她恢复认知开始,厉爵深就几乎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他洁癖的那一面。
所以尽管何玥泽他们都告诉过她,他有严重的洁癖,还当面嘲笑过这件事。
她也从来没把“洁癖”这件事看得有多了不起。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夜很深了。
董兮瑶头一次这么自觉地,把自己洗得像一只行走的沐浴露,香气宜人地跪到了床上。
在厉爵深讲述了那些事之后,卧室里的床单被套全都换了一遍。
他神色有些黯然地坐在床上,指尖揉入董兮瑶蓬松的黑发。
“没事,总有一天,我要告诉你。”
“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董兮瑶就差举着小拳头宣誓了,“你赶我我也不走,我不走”
她抱住了厉爵深,把头藏到他胸口上,又有点怕怕地小声的说,“你不准赶我走。”
厉爵深笑了起来。
他用手指挑起董兮瑶的长发,绕起来,放到鼻尖,轻嗅发丝上的清香。
“你是唯一的”
唯一洁净的曙光。
“给宝宝讲个睡前故事”厉爵深问董兮瑶,下巴摩挲她的头顶。
这是这段时间的习惯,为了提前实习做一个合格的爸比,厉爵深每晚都要选个睡前故事讲给肚子里的宝宝们听。
宝宝们有没有听到不知道,不过对于董兮瑶的催眠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董兮瑶却摇了摇头“不听了,宝宝说今天已经困了。”
厉爵深知道董兮瑶是体贴他的心情,他的目光不由得放远了。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问我那件事呢”
“不问了不问了,你也不用说了。”董兮瑶急忙用指腹堵住了厉爵深的嘴。
厉爵深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指尖“如果我想说完呢反正这些迟早都要告诉你,不如一次性告诉你个痛快。”
董兮瑶不吭声了。
好吧,其实她也很好奇后来发生了什么尤其是
“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从下水道逃出来之后,并不知道自己抱着的不是自己的妹妹吧”厉爵深主动问道。
“因为我那时候失明了,原因有外界的,也有心理方面的。但是很糟糕的是,我父母的情况也并不比我好到哪里去。我妈因为失去了孩子,又大出血导致再也不能怀孕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至于我父亲,你之前也见到了,他一直都那样了我爷爷那时候怒火冲天,恨不得和安家决一死战。”
“我被送到了一家儿童疗养院做治疗,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那时候,只有一位自称是我奶奶的亲人来看过我,并送了我一副落子有不同声音的国际象棋。不过,我还有一个朋友”
厉爵深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向了身边的董兮瑶,眼底有说不清的情愫。
“我那时候很抗拒别人的接触,但是唯独只有她”他声音轻了下去,“算了,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如果再次见面,我一定会好好感谢她的。”
“嗯,现在一切都好就行了。不过”董兮瑶突然想起了什么,“安家的那个印章,到底在哪里啊还有,安家小姐怎么样了啊”
厉爵深嘴角的笑容变得嘲讽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印章。”
“啊”
“我是说,安家小姐,根本就没有带什么印章过来。她身上就没有家主印章。安乌家族的印章遗失很久了,不知道她从哪里听到的传闻,说印章在我们厉家。真是可笑的传言,我们厉家和安家八辈子都没有交集。”
“可就为了这么一个谣言,她险些让我们大房全家覆灭。她的目的就是到厉家来寻找印章,没有寻到,就想出了那出苦肉计。所谓的家族内斗,都是她一手导演的好戏。到最后,我爷爷一定要安家拿出一个说法,她就直接把办事的旁支推出来,以故意伤害罪送进监狱,死的死伤的伤,既给了厉家一个交代,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我去”
董兮瑶被厉爵深口中的真相震惊了,“这真是心机婊中的极品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