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仁济路上的行人和车流逐渐增多,挑着担的小贩、赶着驴车进城的乡下人、骑着自行车兜圈的NJ市民、偶尔经过的私家汽车,热热闹闹,交汇成一股川流不息的车流、人流。
清水三郎走在右边的车道,前方一百米是一个红绿灯,有一个穿黑色警士服的巡警在交通岗亭维持交通秩序。
“清水君,快一些,我们从下关去浦口的汽轮是中午十二点的票,不要误了船!”川端成一望着繁忙拥堵的交通,有些焦虑。
“嗨依!”清水三郎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加快脚下的步伐,向马路红绿灯路口飞奔。
这盏马路红绿灯灯被放置在七米高的金属支架上,足以让远远驶来的各式车辆看清,由一名交通警察手持长杆,牵动皮带控制灯罩上放置的红绿两块玻璃,交替产生红光与绿光。信号灯还附有号棒,伸出时表示停止,垂下时表示前进。
世界上最早的交通信号灯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末,当时由英国人发明,是一种煤气灯,到1920年,美国警察威廉?波茨改良煤气信号灯,用电线和控制板制成马路红绿灯,在世界各国广泛运用,当时一组红绿黄三色交通信号灯售价仅37美元。而中国最早的马路红绿灯,出现在1928年的上海英租界,随后在全国各大城市陆续安装,信号颜色有红、绿两种,明绿色示放行,明红色示停止。
两分钟后,绿灯亮起,各路车辆重新放行,川端成一身下的黄包车夹杂在行驶的车流中。
他未注意到车水马龙的街头,在他左后方一条汽车行驶的车道,有一辆黑色的福特A型车已经悄悄尾随了他十余分钟。
“小心!前面有中国巡警!”川端成一仰头看见前面走过来的两名巡警,立即警示。
清水三郎一听,心情立刻紧张,他保持镇定,希望能蒙混这一关。
这辆黄包车是大约四五天前从一个中国黄包车夫手里买下的,他并不知道这辆黄包车没有向当地交通管理部门申领营业执照,后来在路上见其他黄包车被巡警逮过一次,方知黄包车要有执照,而他弄来的这辆却是一辆未纳营业捐的“黑车”,想着他和川端阁下就用这么几天,看能否能侥幸过关?
这时期民国政府交通管理部门对人力车夫的管制严格,人力车夫要申领营业执照,当时一副牌照官方价是2块大洋,但官方限量发行牌照,因此一副营业牌照市场价哄抬到几百块大洋,而当时买入一辆黄包车只要一百块大洋,因此有一些车夫是没有营业执照偷偷拉买卖。这些车夫如若被巡捕或者警察抓住是要被罚款的。有些巡警,整天没事的时候,拿着大棍子在街面上专找黄包车夫的茬。他们随时会翻看黄包车夫的执照,如果发现车夫拿不出执照,就兴奋地罚车夫的款。
可想这时的人力车夫生活十分悲惨,他们一个月毛收入大概60块法币,其中每个月要纳24块营业捐、25块车行的份子钱,剩下的十块法币大概是一个月的纯收入,比起佣工一个月拿二十块法币的收入,还要穷困!
清水三郎自然不是体验中国车夫的境遇,他之所以扮作人力车夫,自然是想掩人耳目,顺利接近川端成一。
这时,他抬手故意把破檐帽帽沿压低了几分,脚下的步伐飞快,在与巡警擦肩而过之际,他幸运地没有遭到盘查!
他心里暗暗放下悬着的石头,继续往前飞奔,然而继离红绿灯大概一二十米,耳边突然传来“嘭嚓!”一声巨响,接着是黄包车哐啷哐啷撞翻在地,一瞬间自己被一股强大的撞击力甩出七八米远!
他顾不上腿上的痛楚和汩汩流出的鲜血,第一时间四下寻找川端成一,见患有严重心脏病的川端成一被结结实实地甩出更远,昏倒在地,他绝望地喊:“川端阁下!川端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