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年夏天桂妮薇儿来了我家之后,她出来与我见面的次数很明显多了起来。
或者应该说是,她被允许单独出来玩了。
桂妮薇儿由于自己的身份常受讥讽,而她的父亲也没有了当年力排众议要娶人类女子称妻的胆识。生活在阿努阿兰德就难免听到那些关于他家人的议论。
从宣布订婚开始就是如此,一年之后也是如此,十年之后还是如此。
精灵寿命极长,人类的一生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同白驹过隙,转眼就是三十年的时间过去了。
桂妮薇儿的母亲与哈里曼结婚时年仅十九岁,她怀上薇薇安时是二十七岁,而现如今她已经是四十九岁的女人了。神木的恩典对她并不生效,现如今她已经无法避免的成为一枚年老色衰的女人。而同样的,哈里曼“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新欢。
毕竟他当初贪图的也就是她的美色而已。
容貌已老,再加上由她们二人而起的议论总是不绝于耳,极端好面子的哈里曼人前不好发作,而这就成了用她们两人发火的“理由”。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的父亲俢恩斯对于我的想法并不惊讶,只是单纯的询问原因。
“我今天和薇儿玩跷跷板,她的裙子被刮出了一条口子。露出来的大腿上有一道淤青,她才对我说的。”我如实道来。
“把这种事忘了吧。”我的父亲许久只回答了我这样一句话。
“吃饭了。”透过闭合的房门,我的母亲苏珊娜招呼了我们一声。
“为什么父亲!打人是不对的!薇儿身上不只那一处淤青,还有割伤的伤口!她这么可怜为什么不帮助她!您不是常常告诉我说要见义勇为么!”当时的我急了。
“吃完饭跟你解释。”
“不父亲,您现在就告诉我!”我跑过去去抓他那已经摸上门把手的手。
“松开。”他的一句话听起来好像和平时无异,但是却让我当时就噤若寒蝉,松开了手,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埃尔文呢?”
“他下午跟薇儿吃太多了,说不想吃晚饭了。”
“哦。外面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能吃这么多还当饭吃啊。”
“话不能这么说吧。”
他们两人饭桌上的对话我只听到这里,因为接下来我就翻窗户跑了出去。
那年我们家还在阿努阿兰德的北面,而桂妮薇儿他们家在城市的南面,我们中间相隔了接近十公里的距离。
因为我是从家里偷偷摸摸跑出来的,我不希望任何人注意到我然后告诉我的父母把我抓回去,所以我都是躲着人走的。尽管一路上用了很长的时间,但最后应该是没人注意到我,我就这样到了薇儿的家门口。
他们家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宅子却是出了名的大。如果他家说是阿努阿兰德第四大的宅子那我是一点都不相信的,因为在我记忆里,只有王座大厅和大会议室比他们家宅子要大。
当我想要翻上去去看看她家家里的时候,她的家门突然打开了,这把我吓了一跳,立刻找了门口的一棵树蹲着躲在了后面。
是桂妮薇儿跑了出来,穿着的还是白天的那条白色裙子,只不过我注意到她没有穿鞋子,就这样光着脚跑出来的。
她的家里有点吵闹,但很快一个女人把门带上了。
我有些担心桂妮薇儿,于是我跟着她跑到了一处偏远的小广场。
这里周围已经很少还有人家,所以这处小广场也已经荒废许久。杂草丛生,野花盛开。不过在我眼中因为此时已经是初秋,我明白这些花草马上就要枯萎了,所以它们尽管还满是绿色,但我依旧觉得生长了它们的这小地方是如此的荒凉。
“哥哥你为什么在这里?”因为熟络了,桂妮薇儿已经不再对我用“您”这个词了。
“我一直跟着你的。”
“跟着我?”薇儿的大眼睛反射着月亮的光芒。神木的树冠在这里缺了一块,此刻月光正照射在这里。
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因为此刻乌云刚刚散开,月光透过树冠洒下,不仅是将整片花草都染上了一层银色,更重要的是薇儿此刻身穿着一条白色裙子,更显一种典雅。她眼中所映照的光芒,仿佛直接就击穿了我的内心。
那一夜的画面我是怎么都不会忘记的,哪怕现如今已经过去了六十八年。
这小公园里只有一个已经年久失修的滑滑梯和只剩下一个座的秋千,薇薇安坐在秋千上慢慢荡着,而我则是在后面小力地推着,毕竟那两条链子都锈蚀了,我害怕荡大了她会摔下来。
我有很多话想跟她讲,但到了现在我反而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薇儿或许也是一样,她两只小手紧张地抓着链子,被我荡来荡去。
“阿嘁。”薇儿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