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哈里曼下手轻了还是我身体的抗击打能力强了,我觉得应该是前者,三天之后我的伤势就已经完全复原了。虽然泽野到我家的时候我已经生命垂危了,但最后我还是被抢救过了来。
这段时间里薇儿一直在我家照顾我,而外边似乎也并没有奇怪的传闻。因为那天我父亲特意造城里搞了点事情,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城南移到了城北,还有不少人过去跟风,所以没人知道这边的小广场里发生的一切。
照顾了我三天,在我的伤愈之后,哈里曼就来我家里把薇儿接走了。
“可我不相信。”我母亲跟我说,哈里曼已经诚心忏悔,保证不会再打她们母女俩了。
“我也不相信。”我的父亲坐在桌子旁,为自己和她的妻子各倒了一杯热茶。
“那为什么你还要让她们回去?”我坐在床边,此刻我并不能理解我父亲的意思。
“那是人家的家务事,我能怎么办?再说了,你阿姨她不愿意离婚,我们总不能强逼人家吧?茶有点烫。”我的父亲他吹了吹茶,小心的提醒了一下我的母亲。
对我来说大人的世界依旧复杂,这些事情我不是很能理解,于是只能沉默。
“那如果,哈里曼又打了她们呢?”
茶杯之上,一双眼睛与我对视,那之中一闪而过的冷漠我甚至一度让我以为是我看错了。
但又是转瞬之间父亲的眼睛看向了别的地方,其中包含的是无法解释的复杂。
“你觉得呢?”父亲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母亲。
“是我我就离婚。”母亲她从手中的面包里撕了一条塞进嘴里,而这话说的也是相当轻描淡写。
父亲的眼睛往旁一瞥,不知道在看什么。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再说那一天的事吧。”父亲他长叹了一口气,又抿了一口嘴唇。
然后他将茶杯放下,转过头来问了我另外一个问题:“埃尔文,你让哈里曼揍了一顿,你学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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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学到了什么?”我有些奇怪,怎么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
“你就让人家白打了一顿?那你可真就是被人白打了一顿。”父亲转过头看了一眼母亲,而母亲也是挑起了眉头并没有多做反应。
“他没有使用魔法,法师的拳头并不是拳头,所以我不知道我应该学到什么。”
“这话好像不错?”
“我又不擅长打架。”母亲手上的面包已经一条条撕下去小半只了。
在我眼里,那只面包就是一个沙漏,似乎在提醒我什么。
我低下头,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的父母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而我想了很久,才壮起了胆子。
但我刚准备开口,我父亲突然来了一句:“别剥了,一口吞了吧,浪费时间。”
我的母亲听到这里也不再剥了,一口把那个面包吃了,然后把杯中的温茶一饮而尽,两人就这样推开房门一声不吭的想要离开。而我的勇气,此刻也已经消失殆尽。
“父亲。”
俢恩斯站住了,微微侧过头。
“能给我买一把二胡么?薇儿她一直想要这个,我想过几天她过生日的时候送给她。”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最后睫毛一沉:“好。”
然后,房间之中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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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时想说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后面说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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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开始,一周多的时间里我再没见过薇儿,不过听我父亲说的是,他安排的观察哨并没有在发现哈里曼又有打老婆孩子的情况。虽然薇儿家里的氛围非常冷清,但怎么说都比之前要强得多了。
他让我放心,我也随之微微安定了下来。
但从那天开始,我睡觉前就经常回想起这一个季节里薇儿说过的那些话。
我最难以忘怀的,就是她说为何她家不如我家温馨,她觉得世间没有希望想要去死,以及说想要长大后做我的新娘的话。
那是她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说的。
其实我昏迷期间有段时间现在想来还是非常诡异:我仿佛灵魂已经升上了天。虽然不能动,但视野所及正好可以看到躺在床上的我自己,可以看到趴在我身上哭的薇儿和紧张焦急的父母。
我当时也可以听到一些话,但那些话很奇怪,并不是从我灵魂所在的高度听到的,而就是我在病床上那个方向听到的话语。那种感觉怎么说呢,说音画不同步已经算好的了。
薇儿在我耳旁说出“长大后要做我的新娘”,就是在我昏迷的时候说的。而她的那句话说出口之后,我就重新陷入了真正意义上的昏迷。再醒来时,就是自己还在这副躯体之中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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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的那句话应该是救了你啊,让你重新拾起了生的希望。”
“有么?我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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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二胡送到了。
那是一把已经完全调试好的神木二胡。
阿努阿兰德的神木前段时间因为暴雨折了一段树枝下来,它一直被留着供奉起来,而最后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变成了一把我手里的二胡。
我完全不会这种东西,而送琴过来的乐师看到这副场景则感觉相当尴尬。虽然没在我面前说,但背地里和我父亲攀谈过,不过在听得我父亲说了一句“那琴是他准备送人的”之后,就没再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对那二胡小心翼翼,虽然它很好看,但是一想到以后薇儿会用它来为我弹奏,我就会将拨弄它的心思克制下来,让它安静的躺在琴盒里。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这段时间里我再也没见过薇儿,暗哨那边说已经两个月没出过意外了所以也就撤了下来。
这段时间里,我因为自己的一些想法开始刻苦读书和练习武术,从弓箭法术到短长巨兵。那一天我没跟父亲说出口,但他似乎也是看出了我到底想要说什么,于是从那段时间起,我的家中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在帝王学与魔法这两方面我的父亲可以说是世间顶尖的老师,而在其他方面,只要是我想学的就会有家教亲自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