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场上那一场屠杀,云珟心火有多大,皇后看在眼里。他一怒,没什么做不出的。
这次的事,十有八九是戳到云珟敏感处了。有人不让他高兴,那么,他就会让你更加不高兴。所以,皇后不得不防,也不由由此一想。
庄家!太子!
太子!庄家!
两者都重,可非要选一样的话。不用说,太子才是最关键的存在。只有太子安好,一切才有盼头。可是云珟……
太后恼的不行,可就算心里气的直哆嗦也不能发作。因为跟云珟斗气,对她们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沉怒之后,太后随着平静下来,脸上盈满戾气,“查,给哀家彻查。无论是谁,都要给我揪出来,严惩不贷!”
“是!儿臣知道了。”皇后想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现听到了,也不再多言,随着起身,“母后你歇着,儿臣现就着手去查探。”
“去吧!”
皇后离开,太后眉头紧锁,沉默许久,开口,“桂嬷嬷!”
“老奴在!”
“你去请三皇子妃过来一趟。”
桂嬷嬷听言,眼帘微动,随即应,“老奴这就去!”
看着桂嬷嬷离开的背影,太后面色凝重。
容家
等热退了,送她去庄上。容倾颔首,随着沉沉睡去!
看着容倾烧的酡红的脸颊,容逸柏眉头皱的紧紧的!
那个男人,他若愿意。护,能护你一个极致。同时,伤,也能伤你一个彻底。
对那个男人,用情,伤心;不用情,伤身,他亦难容!
对他动心太容易,心伤也会成为必须!
跟他结夫妻,除了用心,用情,唯他至上也是必须。
得他宠,被他护,享那富贵的背后,承载太多辛苦疲累!
做他的王妃,很不易!只可惜……
容逸柏眼中溢出晦暗,带她离开,他尚没那个能力。
抬手,轻轻抚过容倾滚烫的脸颊,容逸柏眸色暗暗,静静看着,良久,微微俯身,在容倾额头印下浅淡一吻。而后伸手为她掖好被子,起身,走出!
“公子!”
容逸柏看着祥子,脸上没了往日的温和,“你留在府里守住小姐。”
祥子听言,抬头,“公子要出门?”
“我要去一个地方。三日之内必赶回来,你让倾儿在府里等着我。”
“小的知道了!”
“照顾好她!”
“公子放心!小的定会寸步不离守着小姐。”
容倾在容逸柏心里是什么分量,祥子很清楚。
容逸柏转头,再往屋里看了一眼,才提步离开。
湛王府
听完女医的话,凛五把手里盒子递到她面前,“一会儿送去容府。”
“是!”
“好了,你回去吧!”
“小民告退。”给容请探病的女医躬身离开。
凛一开口,“要不要禀报主子?”
凛五转眸,反问,“你说呢?”
凛一直白道,“我拿不定主意。”
容倾受伤,发热,沉睡低迷。这事儿告知湛王,不外乎有两个结果,一是,湛王心软;二是,适得其反。
凛五抚着下巴,沉思。这才一天的时间,要主子心软,怕是不太可能。要是这样的话……
“我看还是再等等吧!”
王妃这个时候,可是经不起主子一折腾了。
凛一听了,点头,不再多言。
凛五问,“那个小麻雀呢?”
“跑回容家了!”
“王妃没白疼她!”
每次入宫,容倾从不带小麻雀。对于宫中规矩,小麻雀知道的不全,更重要的是,宫中太过复杂,小麻雀不跟着为好。就如这次,就出事了。
“昨日跟着王妃入宫的丫头怎么说?”
“她说,同王妃一样,她当时也是忽然不能动弹了。十有八九是被人下了药了!”
“跟在王妃身边的人,该换换了!”
“看主子什么时候才能消气吧!”
凛五点头,心里却感,这次的事儿,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
容家
翌日,容倾醒来,听了祥子的话,什么都没说。容逸柏让她等着,她就在这里等着。
“小姐,您醒了!”
闻声,抬眸,看到小麻雀,容倾嘴角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什么时候回来的?”
麻雀扶着容倾坐好,“昨天晚上。”说着,抬手抚上容倾额头,面色舒缓下来,“终于退下来了。”
“我也感觉身体轻松不少。”
听容倾这样说,下麻雀心里放松许多,“小姐,饿了吧!”
“有点儿!”
“奴婢去给你端粥去!”
“好!”
容倾点头,小麻雀抬脚走出。容倾对她的好,她都记着。多余的话,矫情的话一句不多说。只要在容倾身边,她就努力的伺候着就好。说得多,不如做的多。
在容家养病的日子,意外的清净。虽没人嘘寒问暖,不过也没人过来落井下石。这样足够了!不过,叙旧的倒是来了一个。
趁着中午太阳好,容倾走出屋子透透气,走两步,容家七小姐容雨柔就过来了。
“王妃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气色好了不少吗?明明一副病态白。
“七姐姐真会安慰人!”
容雨柔呵呵一笑,忽而道,“我定亲了,王妃不恭贺我一下吗?”
容倾听言,扬眉。
“王妃不请我进屋做一下吗?”
容倾听了,看了她一眼,抬脚进屋。
在暖炉边,两个相对而走,容雨柔看着容倾率先开口,“其实,过去我一直挺同情你,也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同情?对不起?这话头,起的有些出乎意料。
容雨柔淡淡一笑,神色分外的平和,眼中也没了过去的尖锐刻薄,犹如变了一个人一般。看着有些陌生。
“有些话,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说。可有时候又觉得没必要。因为,就算是说了又如何呢?过往那些都在哪里摆着,说了挺没意义的。说不定你还会以为,我又在耍心眼,又在故意的讨好你。可是现在……你处境难说,这王妃的位置,还不一定能做多久。这时我说,说不定反而更纯粹了。”
这句王妃还不知道能做多久,听着,其实也不错。
“借七姐姐吉言了。”
“我不是在讽刺你,也没有诅咒你的意思。”容雨柔耸肩,“反正我没那个意思!”
“哦!”
看容倾不以为然,容雨柔索性也不解释了。直接切入主题,“今儿个我过来,主要就是想跟你说一句话!”
“什么?”
“容倾,对不起!”
容倾听言,抬眸,静静看着她,不言。
容雨柔神色淡淡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发自内心的。”
容倾听了,清清淡淡道,“为过去道歉吗?”
“嗯!为过去对你说过的那些尖刻言辞。”
“既觉得抱歉,当初为何还要那样做?”
“因为,魏氏会高兴。因为,那样做我才能活着。”
羞辱她,是为活着。直白的,让人无言以对!
“我知道那样很自私,甚至可说恶毒。可是,在这大宅门,只有那样才能活下去。”
这解释,够贱的!
“所以呢?你是值得被原谅的?”
“没想你原谅。”
“所以,一句对不起,只是为求你自己心安。”
“大概吧!”
“你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容倾这句话出,容雨柔忽而笑了,“这一句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那就是刻薄。可从王妃口中说出……却很可爱!”
或许是因为长相的关系。容倾那一张小脸儿,长的精致却不娇艳,反而透着一股浓浓的娇嗔的味道。特别是生气的时候,气鼓鼓的样子,像是撒娇的孩子,很是惹人爱。就是不知湛王爷是否有同样的感觉。不过,容倾她自己好像无所觉。
容倾听了,懒懒道,“七小姐若是没事儿,就回去绣你的嫁妆吧!别在这里妨碍病人养病。”
容雨柔听了,笑了笑道,“我再说两句就走!”
“不用说也没关系,反正也没人想听。”
容雨柔听了,脸上笑意更浓了,自顾道,“我定亲了,是跟一商家。”容倾听言,不由侧目,“商家?”
在这时代,商家可是卑贱的存在。容雨柔虽是庶女,可也是官家女。容琪那好面的人,怎么会跟她定下这么一门亲呢?
容雨柔点头,一语道破玄机,“父亲现在很是缺钱。”
闻言,容倾眼神微闪。
容雨柔却很满意,“比起给被抬入高门为妾,嫁给商家为妻没什么不好。我虽是庶女,但毕竟是官家女,入了他家门,他们都不敢小瞧我。就这一点儿,就比做那伏低做小的高门妾好太多。不过,自我定亲后,府内那些姐姐妹妹的就越发瞧不上我了。但我不在乎,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可不是过给她们看的。看不上我,大不了以后不来往。”
容倾听完,不由叹:高门后宅果然没几个简单的。一直冲动刁蛮的容雨柔,真实的性子竟是这样的。意想不到的通透!当然,也很自私就是了。
“虽不太可能。不过,以后王妃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就说一声,我能帮的一定尽力。就当还之前欠你的吧!”容雨柔说完,起身,“我要说的就说完了,王妃你好好保重,我走了。听你的,回去绣嫁衣!”
看着容雨柔离开的背影,容倾不由皱眉。她怎么感觉被刺激了呢!
容雨柔的夫家,没人敢小看她。可是她呢?完全是截然相反呀!
还有,容雨柔嫁进去,直接就是有钱的贵妇人。反观她,除了名头高大上之外,兜里是完全的空空如也呀!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较……饮水冷暖自己知!
“王妃,完颜郡主来了。”祥子话刚落,完颜璃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
“表嫂!”
完颜璃郡主的身份在哪里摆着,容家不敢拒她。
“请郡主进来!”
“是!”
祥子话落,完颜璃身影出现眼前,看着容倾,脸上满是关心,“表嫂,你还好吧?”
“郡主有心了,我挺好的。”
完颜璃听了,抚着心口,道,“见表嫂无大碍,我就放心了。”说着,在容倾身边坐下,“表嫂,我今儿个过来,是特意来接表嫂回王府的。”
容倾听言,眸色微闪,接她回王府?
“王爷请郡主过来的吗?”
“那是自然呀!”
容倾听言,疑惑道,“可是王爷明明说,过两天他自己过来接我的呀?”
容倾话出,完颜璃吐舌,几分俏皮,“被表嫂发现了!”说完,不待容倾问,既坦白道,“其实,是我自作主张啦!不过,表嫂你也知道表哥那个人。凡事他都喜欢埋在心里,一般不会说出来的。就如现在一样,明明就很担心表嫂,却还要表嫂来娘家来养伤,这明显就是口是心非嘛!所以,我就擅自过来接表嫂了。”
说完,一笑,笑的明艳,“表嫂,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当然不会!郡主毕竟也是一片好心嘛!”容倾这样说,看着完颜璃,眸色却染上凉意。
不是容倾小人之心。而是,完颜璃这颗绿茶,在她眼里已经成型了。
在古代,在那种场合,跟三皇子意外的亲密接触。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伤风败俗。女人心慌,男人丢脸。而完颜璃利用的也恰是这一点吧!
趁她心慌,又被云珟给丢了下来,更加心慌意乱,时刻焦心被休的时候。不失时机,善解人意的给她递来一个台阶。这个时候,按道理来说,她定会喜极而泣,什么都来不及探究,就即刻包袱款款的跟她回湛王府吧!
在那个男人正在气头上的时候,蒙骗她,接她回去。然后,再在他的耳边有意无意的提提三皇子,说两句,那一次的碰触是无意,是意外什么的。那……完颜璃这是想看看,湛王这火气烧到什么程度。而她,会落到哪一种地步吧!可惜……
小计谋被揭穿,完颜璃好似无所觉,转而说起了其他,“当那匹马冲向表嫂的时候。我当时都吓傻了,幸好三皇子及时伸手,不然,我真是不敢想象!”
三皇子!完颜璃就这样说出,好似无心。
容倾听了,淡淡一笑,“是呀!三皇子这次于我可说有救命之恩。”
云榛,这次确确实实救了她。虽不解他为何会救她,但恩就是恩,她没什么不坦荡的。特别是这个时候,她更不会闪闪躲躲。因为,闪躲,即刻就会被曲解。让一切都变得更为肮脏起来。
完颜璃颔首,“三皇子是个大好人!”
“郡主说的是!”
容倾应的从容自然,目光清亮淡然。完颜璃看着,笑了笑,随着意味深长道,“就是表哥那里,好像误会了什么!”说完,叹气,“不过,也能够理解。毕竟,他也是因为在乎表嫂嘛!”
呵呵……随你说什么。误会什么的,容倾都不会向你完颜璃解释什么。
垂眸,轻抿一口茶水,看着完颜璃,容倾轻轻一笑,“郡主好像很了解王爷。”
见容倾完全不接话茬,完颜璃眼底极快划过什么,而后道,“说不上很了解,很多都是姐姐告诉我的,姐姐跟表哥……”说着,忽而顿住,看着容倾欲言又止。
往事重提吗?又想刺激她吗?那,你可是要失望了。
放下手里茶杯,容倾颇感兴趣道,“令姐跟王爷情分好像很好!”
“嗯,是挺好的!可惜,姐姐福薄,不然……”
“不然,现在湛王妃就非我,而是她了!”
完颜璃听言,呵呵一笑,“表嫂都知道了呀!表哥告诉你的吗?”
“王爷倒是没说什么。所以,我有些好奇,令姐离世的时候多大了?”
“十六……”
“是吗?可是我怎么听说是十八呢!”
容倾话出,完颜璃面皮一紧。
容倾神色浅淡,王爷是没说什么,可是凛五却说了一些。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容倾对那点儿过往还真不好奇。可显然完颜璃不然,既然如此,知道些,必然还是有必要的。
“从小相识,几岁开始往来,十二岁来此小住,十五来此常住,十八丧命。女子十五及笄,三年的时间,若要娶,王爷早就把她娶了。何至于等她香消玉损,再来提什么情分。”
“那有何不可呢?或这时候没珍惜,人不在了才发现,只是为时已晚而已!”完颜璃继续道。
容倾听言,展颜一笑,“若王爷真有此心。纵然是牌位又如何,他照样不会委屈了她。湛王妃的名头,活着她未得到,死了也会是她的!”
完颜璃听言,直直看着容倾。眼底神色变幻不定。
容倾神色淡漠,“其实,对于那点过往,我真不好奇。就算真有又如何?云珟,他依然是我的夫君,从来不曾是任何人的。”
完颜璃听了,不由笑了,“表嫂倒是够自信。”
“这不是自信,而是事实。虽然不一定是永久。但是,最起码真实的存在。郡主则不然,那一句姐夫,永远都只是妄言。不过一句挑拨离间。”
“我曾说过,关于他的过往,除了云珟之外,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所以,以后这类似的言辞,郡主大可不必说了。因为,无论你说什么,于我都不过是云烟。”
“你愿意费口舌,我却不愿意费耳朵。你白费心机,最后落得一贱。而我只觉碍眼!”容倾话说完,随之开口,“祥子,送客!”
“是!”祥子大步走进,看着完颜璃,面色冷硬,“郡主,你该走了!”
逐客令下,完颜璃莞尔,“表嫂好大的火气呀!”
容倾听了,却是不看完颜璃一眼,对着祥子道,“我听说宫中正在追查马球场上的那起意外?”
“回王妃,是!”
“如此,你一会儿打探一下看看是那位大人在追查。把刚才我与郡主的对话,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容倾话出,完颜璃面色一僵,祥子应,“遵命!”
完颜璃冷笑,“不过几句话而已,能代表什么……”完颜璃话未说完,忽而……
啪……
瓷器破裂,容倾胳膊再添一伤。血色出,容倾豁然起身,桌子倒,椅子翻!
祥子看此,随之大喝,“完颜郡主你要做什么,王妃小心……”话出,剑出,精准置于完颜璃咽喉。
完颜璃脸色骤然一变。
容倾淡淡一笑,眸色清清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