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蝉鸣的夏日午后,我打着伞走在油铂马路旁。
马路上车辆稀少,热气蒸腾的路中央有一道不和谐的身影。
那是只浑身是血抽搐着的猫。
是被车撞了吗?它看上去好痛苦。
那天下午我没去上课,被人带回去的时候家长骂了我一顿,但他还是砸着嘴去了医院。
回去的时候我们将猫的尸体埋在了花圃底,因为埋在外面很容易被狗刨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薄荷的种子发芽了。
我看见薄荷的芽被麻雀啄走,它在窗前的树上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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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的第四天灾坐上了轮椅。
理由什么的其实很好猜。我肉体保持死亡那么长时间,身上还有冻伤,没回到这里就直接暴毙都不错了。
“啊...”
“说不了就不要说,你去哪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被吉总骂了...不不,我要说的叭,那边那个怎么看都是海军大将!不是我的幻觉叭!巴特里尔和我眼神交流过了,看把孩子吓得不清。
“手臂都变得硬邦邦了”艾斯举着火焰烤着我的坚硬的手臂,边烤边好奇地戳了戳我的膀子“啊,流血了!”
“都冻成这样了当然会流血。还是交给医生比较好,感觉碰一下肉就会掉下来”
听完艾斯瞬间收回不安的小手在旁边罚站。我没实际看过我自己,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这种程度的冻伤还能保持意识就很奇怪了,你们伙伴的身体真好”
为什么青雉你很自然地就加入我们间的对话?
啊,医生来——woc,圣职者还有公主。
“这种紧急时刻都在麻烦别人,不像话”
“瓦塔丽小姐你没事...不像没事的样子,对不起”
白发青年围着我看了一圈,冷飕飕地嘟囔了句“真亏你这样还活着,而且还保持意识,你其实不是人类吧?”
过分了!冰棒人也能救回来我怎么就救不回来!
“我把她带走了,你们去准备我说的东西”
...
我依次收放五指,像早期人类驯服五指记录,但至少都能动了。治疗过程比我想象的要轻松诶。硬要说体验的话是像痒、痛二者混合搅拌的滚汤里游泳,因为到中期脑子像融化了所以没感觉到多少,自我防御机制万岁。
“利玛窦,谢谢你。无论是照顾德还是这次救我,我都得好好感谢你们神教会”
“比起道谢你该拿出些更有价值的东西出来,你拿命得到的情报,把它们全吐出来”
无情!不过多亏利玛窦多特殊的治疗方式,我恢复迅速,能自己摇着轮椅移动。嗯?结果还不是轮椅!算了,比起轮椅教皇的事更重要。
“关于我与交战的教皇,我想问件事,圣人气质是什么?第一次抓住他的时候你的同伴有说过吧,那东西让我吃大亏了”
“圣人气质是人后天特性,你可以看作另类霸王色。拥有圣人气质的人一定是圣人,他们拥有将血化酒,肉化饼的神奇力量,是与奇迹相连的人类。为了纪念其伟业,我们会代替先知赐予其‘圣’的称号。”
“我可以理解是被上天眷顾的人对吧,那玩意连世界法则都能扭曲吗?”
“奇迹就是这种东西”
好的,教皇是挂逼。
我简明扼要地讲了那场战斗和我的猜想。墙上的时钟显示的这个点大家都应该睡了。
“如果最终犯人是因为在黄泉乡丢失太多灵魂和信仰,打算弥补缺少的部分,能解释他现在的行动。寄生(暂定)能力让这场瘟疫蔓延,教皇借黑魔这个吸血虫从病人身上吸取灵魂燃料,摩亚教向民众伸出手加深民众信仰,这信仰又到教皇身上...”
就和摩亚教福音书里写的一样,全神全一,统合神智。
“按照刚才的逻辑,最终犯人放弃了因摩特斯,打算事情变得对自己不利前消灭所有人,但病毒A的存在扰乱了他原本的计划,所以他必定会来摧毁王都。问题是在王都文官家中发现的不知名怪物...”
藉由人的尸体为子宫孕育的怪物,这个问题不禁让人思考。
至今为止因摩特斯有过多少具尸体?
“会不会是最终犯人想让这些怪物成为新人类?哈哈,开玩笑,他最多让这群怪物去其他岛屿散播病毒”
利玛窦不喜欢这个玩笑,我只能岔开话题。
“他想成为人神?”
“不可能,普通人类怎么做得到”
“但那人能控制你们的圣人不也说明那人也与你们有关吗?”
“神教会成为神教会还只是近80年内的事,在此之前这片海洋上就已经有很多其他教派,教皇的圣人称号是在更古早的时代被我们先辈教派赐予的,还有可能是被先知直接赐予的。那样就更麻烦了...”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你们打得过人神吗?”
如果按照原本计划,神教会应该会主导这场讨伐。据他们说已经有近1000名神教会的教士来到因摩特斯王国附近的岛屿。我很好奇他们打算怎样穿过海军包围圈,又要怎样讨伐。我脑子里能想出来的只有发射魔法弹什么的,可他们也不像能搓出大火球的巫术师。
“虽然我们神教会没得到多少传承,但对付恶魔果实能力者的手段还是绰绰有余”
“可他不仅拥有圣人气质,还从整个因摩特斯王国的信徒那里得到了信仰,滋养了庞大的灵魂。能使用的霸气也很强大,动动手指就能把完全形态的延达罗斯震碎”我想起被震碎成数万张碎片的时候,如果当时没有提前扭曲空间我都不知死了多少回。
利玛窦好似有些疲惫,坐在了床上。他才从外面组织完人群就回来照顾我,近些天的情况也不像能让他休息好的样子。不仅是他,神教会的其他传教士都一样。
半响,他才低声道“你很清楚,现在我们能否等到支援都不清楚”
“青雉不是有部下的仇要报吗?那家伙认真打起来...啊”
他认真和最终犯人互殴岛都没了,玩尼玛。
“从找到敌人到解决敌人都很麻烦的一场战斗...至少找到本体或者消除圣人庇护...”
嗯?仔细想其实做得到,而且意外的很简单。
“让圣方济·尤提乌斯直接干掉寄生虫不就行了吗?”
“圣方济·尤提乌斯?”利玛窦眼眸低垂,冷意似乎流下眼眶“圣人已经屈辱地成为傀儡...”
“可他是带来奇迹的圣人”
白发青年身体微震,抬起婴儿蓝色的美丽眼眸看向我。
无论那位尤提乌斯如何,他现在仍是配得上圣人气质的圣人,建国的英雄,曾经创造奇迹之人。我在黄泉乡看见他了。
纯粹的瞳色十分炫目,利玛窦露出和漫画人物一样布满蓝玫瑰的笑容。
“我立刻去制定计划!”
“诶?现在...好吧。等等,把我推过去啊!一个人推着轮椅过门槛很累的!”
——
利玛窦把能叫醒的人全都叫醒,拖着他们在凌晨三点的皇宫喝咖啡,王子和叛乱军首领才刚结束工作没打算合眼。
克莱斯特组织的队伍已经打着手电连夜出发寻找幸存者,各地的联系相继断开,现在正处于最危险莫测的时候,他们不可能睡得着也没时间睡。
我友善的伙伴们则在客厅睡得挺香,他们可能是在担心我,但反正都要睡着我宁愿他们去床上睡。利玛窦用敲锅的方式把他们叫醒还差点遭到起床气很大的某人袭击。嗯?利玛窦你从哪摸来的锅?
利玛窦帮我叫醒能叫醒的人后就匆匆离开,我在艾斯耳边念叨了一会儿菜名他留着口水睁开眼睛。
好的,没有奇奇怪怪的人在,除了德和盖亚都...盖亚?!额,没问题。它没找过来就表明它还处于失去意识的咸鱼状态,只要我在它醒来前找到它我忘了它的事就不会曝光。
让我们忘了它进行一个会话的讨。
“咳,德美人现在还好吧”
“嗯,医生说他很快就能醒。你没事吧?”
“吉总想说坐着轮椅的我看上去不妙吗?只是有点体虚”我十指搅动的样子像在翻花绳,说话的声音有点紧张“因摩特斯现状你们都清楚了吧,不久后将会有对教皇的讨伐,最短可能就是明天”
我按住双手,抬起眼睛“德美人现在不是好了吗?我们来因摩特斯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那个...”
延达罗斯死在黄泉乡,对教皇的虐杀冲动消失,当初兽化的副作用一口气反弹回来是我现在异常虚弱的原因。我知道这样说话没底气。
但他们都在认真听。
“我想去干掉幕后主使”
做出这一决定不出于任何使命感,无比任性。
他们比我想象中的反应还大,巴特里尔直接张开嘴楞了好一会儿。我现在比向长辈解释为什么游戏不能暂停还要紧张。
“放心,我只是在中途掺一脚防止意外,并不会过多参加讨伐”
“真意外...瓦塔丽姐是个外热内冷的人,我还以为这次也要视而不见”
“你从哪看出我外热内冷了?我那是理智客观”
诶?不会吧,你们真的认为你们的副船长是个内心冷漠的人吗?不对,怎么绕到讨论我人品方面了。
“这次对方无耻到我不能视而不见,我现在向船长寻求战斗许可”
艾斯的身体猛地下垂,他一个激灵抬起迷糊的头,砸了砸眼睛回看我。我有点怀疑他没有听见我说的话,没想到他语气意外的认真,同时深深地皱起眉头,我从他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压。
“你一个人不行,我也对那家伙在因摩特斯的所作所为生气,所以我要去杀了他”
“...你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了,听见了,并为罪恶感到愤怒。其实,这儿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一位可靠的传教士,四个不靠谱但重情义的盗贼,一个为妹妹着想的哥哥,喜欢一惊一乍但其实很勇敢的少女,一位不受爱戴的医生...”
“是吗...”
我看见了死,为死去的生灵惋惜的同时恐惧着死亡。
在我的世界里只有和我有关系的人和没关系的人,按照别人教的模糊的价值观建立起模糊的道德感,为了不辜负他人的期待一直还算中规中矩地生活。在这里善人和恶人一律平等,我可以放过大多数的恶行,只为我所想的而行动。我没有为他人战斗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