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放俊脸微窘,昨夜他一怒之下说话有些口不择言,如今她都记得,让他有些尴尬,他情不自禁拉住萧玉朵的手,非常认真地道:“十月初,我们会离开平阳去京城,到时候,就我们两个去,好不好?你可以安静养胎,再没有人来打扰。”
萧玉朵想要抽回手,却被沐云放攥着不松,最后她放弃用力,只淡淡道:“心若远离了,两个人就是绑在一起也无济于事。这世上不是只有你沐云放一个男人,有很多男人也值得我去爱,你若心有犹豫,我完全可以放手。”
“我的心里只有你和孩子,玉朵,你要信我,”沐云放想了想,也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语言,只有这一句,他重复了两次,“你一定要信我……”
萧玉朵忍不住又红了眼睛,想了想,索性道:“这样,我们约法三章--第一,从即日起,我们分房而眠,不要彼此打扰,你要去你的侧妃小妾那里,随意,我不会阻挡,免得你带着她们再来欺负我;第二,王府之外的所有宴会,都有柳絮儿或者赵燕华分担,从此我不会代表平阳王府再去参加什么活动。就是这些,若是你答应,这件事我们暂时告一段落,等生下孩子再说。”
面对萧玉朵的两个条件,沐云放没有拒绝,也没有辩解,而她说的“生完孩子再说”他自动忽略,点点头:“好,我答应你。对外的宴会,我一律以你要静养回绝,我不会让她们出去应酬--后院里的女人,没有一个可能高过你……”
“这些我不在乎,爱高过不高过。”萧玉朵撇了撇嘴,又摆出一个爱理不理的样子。
沐云放很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在乎。”
“时间差不多了,应该用晚膳了。”萧玉朵缓缓起身,将这个话题轻轻揭过。
沐云放当然立刻也跟着起身,随萧玉朵回到了明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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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日起,萧玉朵便和沐云放开始了分居生活。
除了用膳,两人会在一起,剩下的时间,萧玉朵则和沐云放形成两个世界。
每日晚膳后,各自沐浴,萧玉朵就和丫鬟嬷嬷们在灯下猜谜,说笑,或者一起讨论一下布庄或茶庄的生意;而沐云放则一个人在西间或者西厢房看书什么的,一般不会来打扰萧玉朵。
休沐时候,因为沐云放基本都是在前院,所以萧玉朵和平时一样,看看账本,见见掌柜的,还有听一些沐云放特意放在各处的眼线,暗自汇报的店铺情况等。
三日后一早,春燕带回消息--梅水烟离开了沐府,听说是沐云放安排她又去南方养病了。
至于刘婵娥,已经被沐云放调到了后勤,据说是因为她做事冲动,不适合在前面带兵打仗。
“这个消息听谁说的?”萧玉朵立刻问了一句。
春燕俏脸一红,声音有些放低道:“是沐西告诉奴婢的,他整日跟着王爷,消息必然可靠……”
对于沐云放怎么安排梅水烟和刘婵娥,萧玉朵并不太在意,只可惜自己没有亲自去和她们谈谈人生。
转眼便到了八月底,京城中来了命令,对于八月十五沐云放成功击退北虏偷袭大获全胜,给与表扬与奖励,还根本沐云放递上的折子,论功行赏了所有将领。而且还传达了皇上的手谕,因为沐棠摔伤,不能很好的领导北地,所以沐云放的元帅日期延长一个月,到九月底十月初,交接去京城领命。
萧玉朵这段子心情还算平和,没有什么人再来找自己麻烦,只有沐云放时不时主动示好--今日给买回张家的汤饼,明日又骑马给买了周家的糖炒栗子,后天又去买回水晶虾等等。
对这种情况,萧玉朵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买来就吃,吃完也不说一句客气话。
九月初九这一日,沐云放特意早回来一会儿,带着萧玉朵去城外登高。
因为有段时间没有出来了,所以萧玉朵还是有些高兴,虽然登的是个很低的土坡,她依然很有趣味。
不过,这个过程中,萧玉朵只和春燕还有夏槐说话,甚至沐西雨珍雨双都说话,就是不和沐云放说话。
好在对方也多话不说,只跟在后面安静走路,一副甘心受虐的模样。
几个丫鬟看不过去,努力将两人的话串联成有关系的对话。
萧玉朵和沐云放尽管都有些尴尬与别扭,不过也懒得说什么,由那几个人去胡说乱连。
到达山顶时,沐云放手里拿了一支茱萸,走到萧玉朵跟前,温柔地为她插到耳边,然后深请端视着她,低声道:“祝愿王妃和孩子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萧玉朵抬眸看着他,淡定道:“这要仰仗王爷你高抬贵手,手下留情,才能有望实现。”
所有人都憋着不敢表露情绪。
只有沐云放满脸黑线,连忙点头保证道:“你放心,爷不会再给你添堵……谢谢王妃那日手下留情,没有抓为夫的脸……”
看在他是孩子父亲的面上,萧玉朵也拿过一支朱玉插在沐云放的耳边,纤指不由轻轻触碰着被自己打过的那侧脸颊,幽幽道:“希望王爷身体安康,长长久久。我和孩子还要仰仗你……”
“放心,为夫一定多加努力。”
沐云放看着萧玉朵眼底有隐现的歉意,知道她在为那日打了自己而抱歉,心里不由就软了。看着她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又开始理会自己了,他心里发出由衷的感叹--被妻子理会的日子真好。
他用目光小心的描绘着萧玉朵稍稍隆起的腹部,一种自豪与踏实感油然而生--那里,正有自己和玉朵共同孕育的生命在渐渐长大,不久的将来,玉朵便会带他(她)来到世上与自己见面。
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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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登高之后,两人的关系稍稍融合了一些。晚上,沐云放时不时会进西间来陪着萧玉朵。
这日晚上他沐浴完毕,又进来了。
萧玉朵正低头看账本。
沐云放坐在她跟前,低声道:“莫要如此,当心眼睛。明日看也是一样。”
他说着话,将账本温柔地拿过去,交给春燕放到一边。
萧玉朵起身在屋里走了几圈,忽然停下来,双手托在椅背上,像看一个稀罕物一样看着对面的沐云放,缓缓问道:“有件事我很奇怪--你为何会将梅水烟送走?是担心我会记在心里收拾她么?”
沐云放一顿,随即立刻摇摇头,温和地回答:“你刀子嘴豆腐心,怎么会去收拾她?我不想任何人事物再打扰到你,谁也不可以……”
“那刘婵娥呢?”
沐云放不知道萧玉朵也得知了刘婵娥的消息,于是也很直接解释道:“她做事冲动,不适合带兵打仗。”
还有一点就是,自己不会再给她伤害玉朵的机会和理由。
看萧玉朵的表情岁没有多少变化,但眼眸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沐云放知道自己这轮考试应该过关了--都说女人怀孕会傻几年,可是目前来看,自己这个王妃除了敏感一些,脾气大了一些,还没有变傻的迹象。
她什么时候可以傻一些?这样她会更快乐一些吧?自己面临的局面还有些纷乱,只怕多少还会让她忧心,一想到这些,他心里不由暗暗轻叹。
“我们十月初离开平阳,如今就可以招手准备了,玉朵。你需要带什么,都想周全,去了京城缺什么,我们再添置。”沐云放看萧玉朵肯和自己多说几句话,便想起这件事嘱咐一下,然后他又迟疑了一下,道,“苏帅病了,皇上要我尽快去京城。”
萧玉朵一副思考的模样,她等沐云放说完,重新坐下,身子靠在椅背上,才道:“我到现在还有一件事没有想通,为何你们会从西门回来?堪舆图我看过了,你们从北门出去追击北虏,按照正常的思路就应该从北门回来……”
看萧玉朵还在纠结之前的事情,沐云放立刻点头道:“是,你分析的对,不过半路出了新情况,我们探知北虏大将哈利图正带人马在西面二百里处安营。我便立刻带了一万轻骑抄小路奔驰,最终突袭击溃了他们,所以最后是从西门回来。”
“你们可曾提前回报?”
沐云放摇摇头:“我们在靠近平阳西门时,才命旗兵告知。”
萧玉朵眼眸中的疑惑更深了,自己这个参加过战斗的人都不能探知的情况,梅水烟是如何得知的?她怎么就会去西门迎接呢?换句话说,在完全没有消息的情况下,梅水烟怎样判断沐云放是从西门回来呢?
“怎么了,玉朵?”沐云放有些不解,追问道。
萧玉朵摆摆手:“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迟钝而已--对了,你说苏帅病了,苏天寒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回信阳?”
“似乎病的不轻,我已经休书一封,去了解一下,估计很快就会回来消息。”他对萧玉朵提及苏天寒,有些不自然,但面上倒没有表现的多明显。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沐云放便嘱咐萧玉朵休息,他自己去了西厢房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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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了七八日。
这一天午后,萧玉朵刚睡醒,赵嬷嬷进来,靠近她低声道:“主子,今日府医请平安脉时,那个小美不让府医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