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筱北傻坐了好一阵,才走进卫生间,无意中的回头,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都吓了一跳,头发散乱,汗水将一点碎发粘在额头上,眼睛如同桃子一样,左边的嘴角微微裂开,还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半边脸颊还是红肿的,上面带着清晰的手指印,因为她皮肤极白,那红红的指印看着有些狰狞。
她摸着被打的脸颊,火辣辣的,厉昊南下手还真狠啊!看来他是不把自己弄死不罢休!
顾筱北感觉被打的脸生痛,但倒觉得很舒服……因为这样的疼痛,反而会让胸口对父亲的歉疚减轻些。
心里虽然有些犹豫,却是从没有过的冷静,明白。
看着贺子俊为自己做的一切,想着厉昊南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只要是个脑袋正常的女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和贺子俊在一起的。
厉昊南,你这个魔鬼,我终于可以跟你说再见了!
顾筱北呆在贺子俊给自己的家里,坦然而悠闲,绝对没有一丝一毫在别人家的不安。她每天都喜欢把房间通通打扫干净,然后将贺子俊喜欢吃的菜准备好,在煲上汤。然后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每天都在以这种相同的方式,等待贺子俊的归来。除了挂念贺子俊,这里绝对没人打扰的独处,绝对没有随时会面临的羞辱和欺压,她真是很享受这样的寂寞。
这天她下午她将汤煲好,关了火。去厨房拿了个苹果洗干净,光着脚踩着带着凉意的地板走到客厅,坐到客厅窗子前的贵妃榻上吃着,风从半开的窗子吹进来,空气清新而温暖。她找了部电影看打发时间,剧情不太吸引她,她不禁躺了下来,没过多久就这样睡着了。
顾筱北做了个噩梦,在梦里她站在笔直的马路上,路的两边是大片没有尽头的薰衣草,风吹起层层叠叠的紫色花浪,绚丽而妖艳。
她看见贺子俊道路的尽头向自己走来,俊美挺拔,目光温和带着期盼,他说:“筱北,你回来了。”
顾筱北迈步向他跑去,却发现被什么拉住了脚步,她会头一看,发现厉昊南阴沉着脸站在身后,她吓的浑身发抖,奋力迈步向前方跑。
她看着贺子俊就在自己不远的前方,沉默的注视着她,眼神含着无奈的渴望,似乎有泪要滴落下来,她不忍心不顾一切的奋力向他跑去,仿佛历经了千山万水,耗尽了所有力气,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伸出手想触碰眼前这张完美的脸,却听见突然‘砰’的一声,贺子俊胸口躺着鲜血,人缓缓的倒下。整张脸血腥而恐怖,她发出一声尖叫奋力一挣,终于醒来。
顾筱北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之所以会做噩梦,是因为有人正趴在她的身上,头正好压在她的胸口上。
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贺子俊,趴在自己的身上睡着了。
顾小卿一动,贺子俊也醒了过来,他抬起头,眼神不太清明,看着顾筱北的脸皱着眉想了一下,然后又把头放回她的身上不动了。
顾筱北看着贺子俊的脸,急喘几下才从可怕的梦境里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还躺在窗前的贵妃榻上,身上盖了层薄被,不用问,就是贺子俊帮她盖的。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高楼下面,黑色车道两边都是很高的树,枝条随风轻轻摆动,稍远一点是一片空地,中间有一棵郁郁苍苍的大树,遮出老大一片阴影。
她在昏黄的光线下,看向贺子俊,熟悉又陌生,像是突然被人捂住了口鼻,胸口明明已经憋得生疼,可是却吸不进去一丝空气。
“做噩梦了?”贺子俊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传来。
“嗯。”顾筱北恍惚的回答。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个小时前。”
两个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熟稔的如老夫老妻般一问一答,气氛安静而慵懒。
顾筱北挪动一下身体,问他:“饿了吧,我去给你弄吃的!”
贺子俊只是把她的腰搂紧了几分闷闷的回道:“我不饿。”
“我还饿呢!”顾筱北一起,贺子俊就一把把她拖了回去,他有些不耐烦的说:“别动!”
不知过了多久,贺子俊轻轻地放开顾筱北,顾筱北似乎连呼吸都停顿了,只余他身上干净的气息,还有温存的依恋。直到他恋恋不舍地移开嘴唇,她的眼中仍是迷蒙的惊羞。
“筱北,筱北,你终于回来了!”贺子俊眼神里含满了深情、激动、痛楚、狂热甚至还些许惶恐,穿越了这许多的时空落到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改变。
“筱北,我真后悔过年的时候跟你吵架,我从来都肯让着你,可是只有这一次,差点就把你弄丢了……筱北,这一年里,我为我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真的怕再也找不到你…………可是谁知道越提心吊胆,事情越毫无预兆地发生,所有的一切让我措手不及,接受不了,整个人几乎疯掉一样……即使你说要离开我,我也没法不想你。我希望你足够坚强,这样你可以少一点痛苦;可是我又怕你坚强到马上忘掉我,那样我再也不可能进入你的生活中,筱北,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在酒会上遇见你,我就对自己说,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筱北……”贺子俊痛苦地低呼,声音带出颤抖的嘶哑。他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搂住她,仿佛要把她生生地镶嵌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贺子俊把头埋在顾筱北的肩窝,唇触到她的肌肤,声音沙哑:“筱北……我害怕,怕我再也找不回来你,这段日子,我每天都在想你,时时刻刻……怕你会把我当成毫不相干的人……我害怕……”
顾筱北低头,任自己的泪珠大颗大颗地落下,模糊一片,“子俊哥哥!”她的声音里透露出哭腔,她以为他再也不要她了,她以为自己这一生就和最爱的人生生的错过了,从此一个人活在黑暗里,堕入无间的地狱。
她依偎在他怀里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来他们还是彼此相爱的,他还是包容着自己,在意着自己,在人生兜兜转转的迷宫里,他们因为有爱作为维系,终究还是没有走散。
******
此时厉昊南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厉昊南将自己放松成个大字型陷坐在沙发里。
~
文以墨坐在他对面,屋里还有四个人,坐在厉昊南身边的是陈家强,脸色郁郁的是吴闯。斜下里还坐着两个人,长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阮文正,冼志明。
“已经查清顾晴北的去处,她在两天前去了百纳堡!”
“什么,她去了百纳堡?”阮文正怪叫着。
百纳堡,位于南部边境线的三不管的地带,因为那里没有突然来的检查和麻烦,可以尽情的玩耍,因此受到各国出手豪阔又不愿意暴露身份的政要富商的青睐,成为整个东南亚生意最红的销金窟。
“啊哈哈,她竟然去了百纳堡,那不是自投罗网吗?难道她不知道百纳堡是咱哥的地头!”
文以墨瞪了冼志明一眼,慢声细语的说道:“别说她不知道百纳堡是谁开的,就是她爸爸活着,也不会知道百纳城幕后的老板是谁!拜托,管好你这张嘴!”
厉昊南虽然在台面上看已经是干干净净的生意人,可是谁又会舍弃日进斗金的利益。他在金三角是有自己的武装力量的,且规模庞大,首屈一指,并且组织严密,机动性强。他又与地官方关系密切,形成利益网络。所以在缅甸,越南的很多地方,他都有这样的大型消费场所,但是其中最有明的是百纳堡。
阮文正小心的看了看厉昊南,见他闭着眼呼吸均匀,他和冼志明是除了厉昊南谁也不怕,看了文以墨一眼,低声说:“要不我过去一趟,直接把她弄死到那里算了!”
文以墨心机缜密,加上旁观者清,多少已经窥探出厉昊南的一些心思,听阮文正这样胡说,急忙看了眼厉昊南,见他毫无反应,踢了阮文正一脚,轻声说:“不准乱说!”
一直没说话的吴闯在一边闷闷的说:“都是我不好,没有看住顾小姐!”
“跟你没什么关系,腿长在她身上。是她自己愿意跑的,还好死不死的跑到百纳城,估计以她的智商,此刻不是被人奸了,就是被人杀了,要不就是先奸后杀!”冼志明大大咧咧的说。
厉昊南猛然站起身,浑身散发着寒意,稍稍停留了一下,快步的走出门去。
“你一天不胡说就心难受!”陈家强大声的吼他。
“我以为昊南哥睡着了,在说了,咱哥不是早就想杀了她吗,现在这样不正好!”冼志明小声的嘟囔,他还一肚子的委屈。
文以墨苦笑,这个混人又怎么会明白厉昊南的心。
*******
百纳城位于Y国,这个亚热带国家的最前沿的城市,这个国家在这里施行了开放的国策,神秘的传说,美丽的女子,妖异的中性,和廉价的劳动力吸引了来自世界的观光客和商人。
街道两边亚热带的树木生长的矫健茁壮,开出艳丽的花朵,绿树间是座座摩天大厦,在蓝天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