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汇聚成一条苍龙的虚影,撞向了那逆流而上的漆黑浪潮。
接天而起的黑潮被拦腰折断,失去了根基的囚笼被黎骜轻松打破。
看着黑潮之中那个状若疯癫,不断问着“我是谁。”的器灵。
黎骜眼中露出了些许同情。
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苦难才能让一个人变的疯狂如斯?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黎骜的意识体开始全力冲向自己的识海。
他的心中在默默的念叨着:
“快点,再快点。”
他已经成了孤儿,他绝不允许这样的悲剧在自己的眼前再次上演。
院子内。
破空声由远及近。
聂廷闭眼等待着,他能感受到器灵的强大。
他没有反抗,也没在逃跑,背后就是他的妻儿,他希望能够用自己的死来平息这个少年的怒火。
随着黎骜的意识接近识海,他冲着占据身体的器灵大声喊了起来:
“我想报仇,但是我的仇我要自己报,并且我越痛苦,我就越不想看到痛苦发生在我的身边!”
这是身为一个龙骑后人的骄傲,是黎骜内心最后的信条。
“爸爸!”
门口的小女孩挣脱了妈妈的怀抱,朝着聂廷跑去。
她想去推开站在原地不动的爸爸。
浑身缭绕着漆黑源力的少年,面具下的眼睛里只有疯狂暴虐,没有丝毫的仁慈怜悯。
器灵与聂廷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越来越短。
聂廷已经能感到有劲(jing)风扑面而来,他的眉心处开始发涨,那是有物体接近的感觉。
聂廷的眼皮动了动,不自主的的咽了口口水。
“啊!”
小女孩的尖叫声响起。
剑尖已经到了他父亲的面前,小女孩吓得闭上了眼,不过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止,最终撞在了聂廷宽厚的背上。
破风声停歇,聂廷的眼皮跳了跳,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眉心处的涨涩感也没有消失。
世界仿若陷入凝滞。
小女孩已经从后面抱住了父亲,她本想着推开父亲的,只是没有推动。
满脸错愕的妇人从身后走来,看着少年停下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满是不解和激动。
漆黑的长剑就停在聂廷的面前,剑尖与眉心之间只差毫厘。
萦绕的黑色源力已经散去。
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少年面具下的那双暴虐的猩红色眸子已经变成了清澈的墨蓝色,就如头顶的夜空一般。
“喂,睁开眼睛说话。”
夺回了身体掌控权的黎骜不由得舒了口气。
还好那个家伙陷入了癫狂,不然就凭自己的本事想这么轻松的夺回身体还真的不太现实。
闻言,聂廷睁开了双眼,疑惑的看向面前少年。
他能感觉出来少年变的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我可以不杀你,
但......
你要把幕后主使告诉我。”
聂廷听着他黎骜的前半句话,眼中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在听到但这个字的时候,脑子里传来了果然没那么简单的想法。
直到直到听完后半句,聂廷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不要跟我谈什么忠诚,用罪魁祸首的命换你妻女的命,这很公平。”
黎骜的剑尖又一次往前递了一分。
眉心传来刺痛,丝丝鲜血顺着聂廷的眉心流了下来。
“好,我告诉你。”
聂廷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了。
为了妻女还有自己的性命,出卖一个外人这并不违心,更何况由于提供的情报不对导致自己险些丧命,要说他的心中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听到聂廷的回答,黎骜满意的笑了起来。
他虽不会像器灵那般乱杀无辜,但也不是什么迂腐的慈善家。
杀人者,人恒杀之,幕后的罪魁祸首必须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是明鉴园林的主管,东方灿。”
聂廷不在犹豫,直截了当的供出了幕后主使。
“果然是他。”
黎骜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他住在集镇的南边林子里,那里有一座木质阁楼,平时都是他一个人住在那里,不过他可是黄金高阶的强者,比我不知强了多少,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很多东西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既然交代了,聂廷索性全都说了出来。
听着聂廷的话,黎骜收起了手中长剑,看了眼躲在聂廷身后的小女孩,露出了个和蔼的笑容:
“你很勇敢,祝你们好运,后会有期。”
说完话黎骜又深深的看了聂廷一眼。
有些话不用明说,聂廷已经知道:
“放心吧,今晚我哪都不会去,就在这里陪着妻女。”
小女孩看着这个变了个样子的大哥哥,明白他不会杀自己的父亲了。
胆子便比之前更大了一些,她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说起了好话:
“大哥哥对不起,你是个好人,我错怪你了。”
听着小女孩的话,黎骜的眼睛眯了眯,表示非常受用。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就似曾经所说,九黎族没灭亡之前就不是,现在的他更不会是。
但也正是因为黎骜知道自己不是好人,小女孩说他是好人,他才会开心。
抬手撩起破碎披风,雷霆之力涌动,黎骜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妹妹,有缘再见了。”
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聂廷却仿若见证了一段传奇的崛起。
他想要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少年,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沉默良久后。
聂廷叹了口气,抬头仰望起夜空:
“若这个少年能活着离开绿洲圣地,不出十年,大陆上又会多一个威名赫赫的霸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