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只看了一眼中年相士,又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慢悠悠赞叹道:“这只蝴蝶不错。”
中年相士微微笑道:“这是晚生梦道时诞生的蝴蝶,名为梦蝶。”
“梦蝶,”老孙头重复了一遍,“好名字,你能够凭借蝴蝶找到我,很不错,好本事。”
中年相士微笑不语,对着蝴蝶招了招手,蝴蝶瞬间飞回,在他的肩头翩翩起舞。中年相士收回蝴蝶,对老孙头行了个礼,恭声道:“敢问前辈可是——”
老孙头忽然摆手止住了他,淡淡问道:“你是那个穷不拉几的酸秀才的真传弟子吧?”
中年相士颔首道:“前辈慧眼如炬,儒祖正是家师。”
老孙头抽了一口旱烟,徐徐道:“小秀才也不必太过谦虚,一口一个前辈,你现在的本事,比起我这个糟老头子,怕是也差不了多少了。”
中年相士正色道:“前辈谬赞,愧不敢当。无论如何,晚生总是后辈,叫一声前辈,理所应当。”
“你这小书生倒是个老实人,”老孙头呵呵笑着,又吧唧吧唧地抽了几口烟,“你以梦蝶道法寻我,不会只为了叫一声前辈这么简单吧?”
中年相士想了想,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京城要发生大事,我要来看一看。”
老孙头没有说话,口中的旱烟却吸地更猛了。
中年相士略微沉默了会儿,忽然又问了一个问题:“前辈,您,最近可有我师傅的消息吗?”
老孙头拿起烟锅子,在曾经历经过无数腥风血雨见证过多少时代更迭的破旧城墙上磕了磕,然后又重新装了一袋子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直到抽的整个人都烟雾缭绕时,方才回过头来,用不知是微笑还是无所谓的表情看了看中年相师,装作不懂得问道:“你问我师兄啊?”
中年相士这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位看起来和师傅三分形似八分神似,都喜欢抽旱烟和大隐隐于市的前辈老头子,居然就是自己那位无所不能的儒家大能师傅的师弟。
不过一想也就释然了,若不是老秀才的亲师弟,老秀才在临走之前,又怎么亲口叮嘱自己,以后若是遇上了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上京城东门找一个守城的孙老头,到时候只要报上自己的名号,孙老头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中年相士这一趟来京城,虽然还没有遇到什么难事(以他刻下的修为,能让他感到压力的事情已经不多了),但中年相士不知为何,忽然想看一看,在师傅眼里也无比重要和厉害的孙老头,到底是何方人士,又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水平?
中年相士说到做到,于是乎就想了一个天经地义的理由,徒儿这么久没有见到师傅了,找个师傅的老朋友打听打听师傅的下落,不过分吧?
哪知老孙头又缓缓抽了一口烟,说道:“老秀才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傅,你都不晓得,我啷个晓得?”
中年相士一脸无奈,苦笑道:“师叔啊,您神通广大,像我师傅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也就只有您这样的大能,才有可能知道他的形迹啊!”
老孙头将烟锅交换到左手,然后用右手悠悠喝了一口最劣质的老鹰茶,笑着说道:“你现在知道我是你师叔了?方才还一口一个老前辈叫的开心呢?这么快就改口了?”
中年相士尴尬地晃了晃自己写有乐天知命四个大字的金字招牌,说道:“这些,师傅没有跟我说。”
“这不就对了,”老孙头嘿然道:“你看,你师傅连我的真实身份都不愿告诉于你,他既然决定藏起来,又怎会告诉我他在哪里?所以说啊,你这趟找我寻你师傅,算是白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