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变得沉静，无言的沉默在空气中流转，太多复杂的情绪堆积在一起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于过去，颜沫心中一直有一个结，是为过去无知无畏的自己，一厢情愿的自己，她不愿意面对过去自己犯下的错，不愿意面对那个愚蠢的自己，可是现在，这个心结打开了。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为这段感情沉溺，甚至有人至今仍旧深陷其中，无法解脱，她的付出不是没有回报，尽管这段感情的开始充满算计与欺骗，但至少，过程是真实的，结局……只能说有缘无分吧。

“那你知道欧阳苏白现在在哪里吗？”

不想谈论如此沉重的话题，她问起正事。

慕容辰枫默了片刻，“我劝你暂时不要寻找天机镜下落。”

他怎会不知道她的目的，无非是想找到君连墨的身体罢了。

颜沫皱眉，“为什么？还有，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把阿墨的尸体放在天机镜内带回神洲大陆。”

慕容辰枫脸色沉凝，看了她一会儿，颜沫打定主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执着地与他对视。

慕容辰枫败下阵来，移开目光，“总之，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满足你所有的愿望，但是现在，我不希望你掺和到一些事情里，那不是你该承受的。”

颜沫语气微冷，“不要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替我做决定，该不该承受，能不能承受，都是我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沫儿……”慕容辰枫皱眉，伸手触上她的脸。

颜沫退后几步，面上多了几分疏离，“既然慕容少主不愿告知，我也不勉强，告辞。”

之所以如此不能忍受，是因为她讨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君连墨是，慕容辰枫是，北冥玄烨也是，这些男人总是用一副深沉的目光看着她，里面隐藏着不被她知晓的秘密，他们一厢情愿地说着为她好，背地里做着自以为对她好的事，却从来不问她是否愿意被如此对待。

君连墨为救她而死，她心里背负的愧疚和压力让她踹不过气，一夜之间由恣意任性的少女变成成熟隐忍的负债人，不复天真。

慕容辰枫用霸道偏执隐盖爱意，她被一次又一次禁锢自由，失去灵魂，与行尸走肉无异，绝望之中甚至心生决意。

北冥玄烨在她身后保驾护航，暗地里替她除去所有障碍，护她平安无忧，她假装不知道，不问行踪，不问归期，可谁知道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不安，对感情本就缺乏安全感的她，只能强迫自己尊重他，相信他。

所以，受苦的一直是她不是吗？凭什么他们就能那么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一切都是为她好？

可笑。

慕容辰枫手僵在半空，指尖一步步远去的背影逐渐在瞳孔中缩小，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空寂，那道背影就如以往每一次，从未回头。

良久，嘴角尝到咸涩的味道，恍惚间，他用手背一触，尽是满眼水光。

他怔怔地看着那片水光，苦涩一笑，如同做过无数次那样，闭上眼睛，殷红的薄唇轻触附上。

这一次的泪，比以前的每一次都要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