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沉闷的吼叫自远方出来,打断了新月夫人的说话。
周围的冰熊兽闻声立刻站立起来,脸上皆露出哀伤的神色。
新月夫人立刻不再说话了。她知道,这一头头冰熊兽,都是无愧于危险的勇士,即使是战死,也绝不会软弱。那沉闷的吼叫,就是那两头冰熊兽在提醒大家,它们已经尽力了,正准备力战而死。
显然它们已经被包围了,既无法向前,更无力返回。
围杀,围杀,难道它们真的中了埋伏?
其他的女奴都眼睁睁地看着顾菲柔,看着这个所谓的舞女。她真的是舞女吗?如果不是,那为什么她的舞可以跳得那么好?如果是,那她为什么会懂得军争之道。听她刚才的分析,颇有运筹帷幄、料敌机先的味道。
“那我们怎么办?”女奴中还是有性急之人,忍不住说出声来。
“慌什么?”尽管两腿微微发抖,但新月夫人还是尽量表现得镇定,“狼兽还没靠近,你们就先慌了?”(新月夫人原先想派出两头冰熊兽,轻易地杀死两只狼兽后再全身而走,以把狼兽群吓退。可如今两头冰熊兽已然战死,新月夫人一时也没了主意。是逃走绕路?女奴队伍没有狼兽群快,毕竟娇滴滴的女奴们太碍事了;是发信号求援?辰月儿把守的冷月门相隔甚远,如何收到信号?
“狼兽现在不会进攻的。”顾菲柔平静地说道:“它们既然很聪明,就肯定会寻找最后的战机。它们一定是在等待天黑,等待我们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再发起总攻。”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新月夫人本不想问顾菲柔,怕显示出自己的无能,但现在身处险境,怎能不以大局为先?
“目下军情紧急,排兵布阵之法,一时说不清楚。如果能把指挥权交给奴婢,奴婢必然肝脑涂地,以解目前困局。”顾菲柔如此之说,有两个考虑:一是用兵之道贵在随机应变,只有自己亲自统帅兵马,方可因机制敌,否则纵然把破敌之策告知新月夫人,不懂变通依然会失败;二是新月夫人一向对她人身怀戒心,一旦发现自己深懂兵法,难保不在危险排除后将自己除之,而一旦自己有了指挥权,大胜之后,冰熊兽守卫等等必然感激,可保自己一路无虞。三是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按照国安局一号的命令进入这该死的洞穴,鬼使神差地到达了这里。自己是一定有回去的,但如果没有权力,一直是被人监视利用的女奴,怎么能有逃脱的机会?也许成功打赢了狼兽群,自己能获得晋升的机会呢?尽管顾菲柔不知道这里的官职是如何分级的,是以分封制为模板,还是以郡县制为依据,但无论如何总是要分级的,不然怎么管理?
新月夫人犹豫了……她来回地踱着步,心事重重。她当然不想把指挥权交给别人,特别是交给一个女奴,但是自己并不会排兵布阵啊……
冰冷的空气似乎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寒意。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着,等待新月夫人的决定。
“高雨婷,我就是护送队伍的将军,你有什么破局良策,直接和我说吧。”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站了出来,看得出他浑身肌肉强健。
‘高雨婷’(顾菲柔)扑哧一笑,温和道:“你不是将军。”
“我怎么不是将军?”年轻人靠前一步,声音禁不住地大了起来,“我身经百战……”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大声的,因为你的声音再大,也没有那种将军所必有的霸气。”顾菲柔平静地看着年轻人,宛如在看着一尊冰雕,“小女子身为舞女,为了生存,自小就在察言观色中长大。一路走来,你虽然表面上器宇轩昂,实际上却一直唯唯诺诺,从未真正独立地拿过任何主意。而且最重要的,是刚才你听说附近有大批狼兽时,眼神露出了一丝惊恐。有霸气的将军,何曾如此?”
年轻人一怔,刚才自己表情的变化只是一瞬间的事儿,想不到竟也逃不过这女奴的眼睛。
“你,好大胆!”新月夫人怒瞪着顾菲柔,“你知不知道,擅自贬斥护送将军,是死罪!!!”
“噢”,情势如此,顾菲柔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情势紧急,奴婢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天就快黑了,狼兽群很快就会进攻,而且它们的进攻必然犀利无比。如果我猜得没错,天黑后,狼兽群将以扇形向我们这里包围进攻,驱赶我们向后逃跑,而后面却早已有另一批健硕的狼兽在埋伏等待。到现在我们却还在这里自己人糊弄自己人,搞什么真真假假。奴婢虽是舞女出身,却也有识人之明,深知为将者,必须既能运筹帷幄,又能审时度势,既会进退自如,又能傲视群雄,既能以力搏敌,又能以谋败敌,霸气所在,摄敌心魄。那您告诉我,这个穿着盔甲的孩子,他是这样的人吗???”
(顾菲柔之所以把这个年轻人称为孩子,是因为他的心性不够沉稳,更谈不上成熟睿智。只不过自己的几句言语刺激,就忍受不了,岂会成甚大事?既然主人如此好色,既然主人对这批漂亮的女奴如此在意,那主人会让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来担任护送将军吗?)
新月夫人也愣了一下,一时也找不到应对之言。她的眼神看似无意地瞥了一眼,看了看那真正的将军。(除非有危急的事情发生,否则不会有人知道真正的护送将军是谁。藏起来,是为了更好的出击。)
顾菲柔是何等聪明之人,她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眼睛以最快的速度跟随新月夫人扫了一下。女人在紧张无助的时候,最容易去寻找那有依靠的男人。既然如此,新月夫人此刻寻找的,不就是那能独当一面的将军吗?
可是当顾菲柔的眼神落过去的时候,顾菲柔的心头也震了一下。那里哪有什么男人,全都是女人。难道是她?
她是一个略显落魄的女奴。从一开始的时候,顾菲柔就注意到了她,因为她和别的女奴明显的有种不同。她从不跟大家一起叽叽喳喳,沉默寡言是这一路上她最经常的状态,而且她总是尽量躲避别人的目光。是害羞吗?仅仅是因为陌生而害羞,还是另有隐情?她总喜欢隔一段时间便眺望远方,仿佛有无尽的事情要做。她的行动总是略显迟缓,却铿锵有力,不知是故意做作,还是本性如此。她的举止总是有时怪异,像在自我表演,又像在临机指挥。只要是没必要动的时候,她都保持着静,似乎就喜欢安静。即使你有问题问到她,她也都用尽可能简练的语言回答你,几乎没有废话。是本身就说话精炼呢,还是故意为之?(饶是顾菲柔,才有如此敏锐细致的观察力,否则只要稍稍疏忽,又岂能看得如此清晰透彻?)
出人意料的,她缓慢而镇定地站了出来,“我是这里真正的护送将军。”
此言一出,当场所有的女奴,全都惊了!!!
是她,怎么会是她?
她就像一棵略显枯萎的小草,一路在衬托着大家的万紫千红。几乎没有女奴待见她。怎么转眼间,她就成了叱咤风云的将军?她行吗?难道她那看似孱弱的身躯隐藏着无尽的力量?
此时此刻,女奴中只有顾菲柔平静。是啊,为什么不能是她?当自己真正去观察她的眼神时,顾菲柔明显感受到了一种将军所特有的霸气,那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无所畏惧再战何妨的豪气,那种被众多敌人包围血战不止奋力向前的勇气,那种……
“顾菲柔,你有什么计策,都和我说吧。”她靠了过来,飘逸淡然。
只有看透一切,才能淡然。淡是一种超然于世的洒脱。
“顾菲柔,你说吧。”将军都自己站了出来,新月夫人也只能做个顺水人情,“她叫妮可拉,是真正的护送将军。”
顾菲柔笑了,笑得富含深意。自己想要夺取权力,就一定需要帮手。何不通过这次的解危之举,与妮可拉做成朋友,让她成为自己的人?顾菲柔喜欢妮可拉的这种禀赋,低调沉稳,内敛聪慧,是个干大事的材料。
而妮可拉这里,也隐藏着一个秘密。她早就觉察到了顾菲柔的不简单,也愿意与顾菲柔结交,更希望通过顾菲柔来协助自己做事。
“妮可拉将军,现在两只冰熊兽被杀,士气受损,再加上有些女奴吓得瑟瑟发抖,将军何不露两手给大家看看,以鼓舞士气?”顾菲柔这么说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这妮可拉的本事。在冷月门里,顾菲柔见识了辰月儿的不简单,但辰月儿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剑法超然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自己能造把枪,在远距离上就可以狙杀辰月儿。只是不知道这奇异的世界里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法术?
妮可拉领命,她的手指在极短的时间内有节奏地舞动着,一股长长的,和拳头一般粗的绿色烟雾团便迅速出现在了她的手掌之中,“还是等与狼兽群战斗的时候再施法吧,”妮可拉自信地说道:“若论单打独斗,狼兽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顾菲柔感受到了妮可拉身上魔法的气息。这个世界真的是匪夷所思,竟然会有魔法。难道自己来到了《哈利波特》的世界?现在看来,自己通过造枪来杀出去的想法,太冒险了。魔法师是可以远程攻击的,其魔法的作用距离并不亚于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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