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周周注意到他的视线，感觉自己问了个废话。
不过……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也知道我是有未婚夫的人吧？”
黎周周笑眯眯，随后小声道，“唐嘉聿知道吧，他是我未婚夫！”像是在偷偷讲一个小秘密一样。
小姑娘脸上有点小得意，脸上红扑扑的，看向少年的眼里写满了可惜与得意，好像在说，可是你喜欢我也没有办法呀谁让我有未婚夫呢。
“没事，他不会知道的。”
少年走近她，他拉住她的手，眼神温润如玉，却说着与其不符的话：“我们假装不知道对方是谁不就好了？”
黎周周瞪大了眼，就听到他继续说：“这才是这个晚会的特定意义。”
黎周周定定地看着他，想从这双眼睛里看出什么，却只看到这片清潭中自己的倒影。
“行吧。”
面具下的少年唇角微翘，他拉着黎周周走向大堂中间，此刻晚会已经进入舞蹈时间，许多人拉着自己的舞伴跳舞。
胜御高中与别的高中不一样，因为学生主要都是来自豪门贵族的子弟，所以晚宴上男女跳舞也是属于学校礼仪课程的一部分。
“你到底是谁？”
一曲跳完，黎周周立马问，她总觉得自己认识这个人。
尤其是刚刚舞蹈的动作，女伴向前倾斜那一步，她感觉到他托住了自己的腰，那一步其实是不能托的，但不得不说，因为他扶了她，她后面的舞步明显就平稳了很多，没有以往那样慌乱了。
没有人知道她很怕跳舞，尤其是交谊舞里女伴身体下压的动作，从前学这个舞蹈时，她就怕整个人控制不住平衡摔下去，就算有舞伴一手拉着也一定要对方另一手托住自己的腰才行。
当然，在十六岁以前，她的舞伴一直只有一个女老师，十六岁之后，她倒是想和唐嘉聿跳舞，可他根本没有给过她机会。
“你要嫁的人。”少年回过头，星目闪烁，温文尔雅，眼里有笑意。
小姑娘立马严肃了脸，一脸可惜：“那你完了，我是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女人。”
“唐嘉聿呢？”
“啊，他呀，不知道。”
“他不是你未婚夫吗？”
“这世事难料，谁也说不准啊是吧，说不定哪天我就死翘翘了呢。”
“不准乱说！”
少年突然捂住她面具上的小丑嘴巴，粗声喊道。
黎周周拍掉他的手，“你管我。”
“唐嘉聿都懒得理我，跟不跟我在一起，他也无所谓的。”
少年声音淡下来：“你怎么知道他无所谓？”
黎周周摇摇头，一脸不赞同：“你这个同学不行啊，肯定没怎么听校园八卦吧？”
“你知道为什么学校那么多千金小姐我就出名吗？”
“……为什么？”
“因为……咳……算了算了，这说出去不也是什么光荣的事，你还是别听了。”
黎周周摸摸面具，又松了口气，感觉戴上面具就像戴上了一层保护罩。
少年却突然轻声道：“是因为你告白被拒绝的事吗？”
黎周周惊讶地看他，“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
少年声音低沉，“你讨厌他吗？”
“干嘛讨厌？”
“他拒绝了你啊，还那么无情。”
“我告白是我的事，他拒绝是他的事。”
“你是不是不喜欢唐嘉聿了？”
少年略带开玩笑地问，没有人知道面具下的笑容是一片苦涩。
话落之后，周边好像都静了一两秒。
“对啊。”
小姑娘突然转过头看向他，声音平稳自然：“我不喜欢你了。”
对啊。”
小姑娘突然转过头看向他，声音平稳自然：“我不喜欢你了。”
少年看着她，手指有一瞬间的微缩。
那一瞬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画面里闪过了无数画面，那些画面连接在一起，像放电影一样倍速放映。
画面里，他还是喜欢黎周周，却一直拒绝她的告白，两个人互相折磨，一个告白被拒，一个说谎生病，循环往复，成了一个死循环。
他渐渐认定了自己不喜欢她，有些话念久了自己都会以为是真的，最后，他成功了，拒绝也不会生病了。
可是那个一向骄傲矜贵的小姑娘却因为他的一次次打击，执念化作自卑，成了抑郁。
于是某一天，毫无防备的，他被告知那个小姑娘的死讯。
那个从小到大一直跟在他身后跑的小姑娘的死讯。
大脑空白后的一瞬间好似天地崩溃，浓烈的悲伤扑面而来，打醒了他，像是全世界只余一人的孤独，像茫茫大海中流浪的孤船的绝望，像陷入无限死循环的恐惧。
没有那一刻，像那时那么难过，痛苦。
他才明白自己的内心深处，存放着一颗爱着小姑娘的心，只是它跳得微弱，常常被他忽略。
唐嘉聿抬头看向黎周周，眼睛微红，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闪过那些画面，不管是预知还是其他，不可否认的是，他此刻犹如被撕裂一般鲜血淋漓的心。
很痛很痛，就好像有人抓着它，指甲都戳进肉里一样。
“噗嗤---”
黎周周突然笑起来，眉眼弯弯，“你不会信了吧？”
唐嘉聿目光哀伤轻柔，他看着她，心中刺痛。
“刚刚你追问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唐嘉聿，现在看来---肯定不是，唐嘉聿才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黎周周推了推他，微眯眼，有些恼：“喂，你这眼神不会是在可怜我吧？”
她抬头远望，双手在身后交叠，目光矜傲。
“我黎周周才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你黎周周才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黎周周回头皱眉，“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
唐嘉聿掩去眼底的情绪，“就是知道。”
黎周周看他一眼，突然道：“没劲。”她摘下面具，走出大堂。
“你去哪？”
“回家啊。”
“我送你。”
“不用，我未婚夫会来接我的。”
身后传来少年温润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