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周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怕她再不冷静,外面的人恐怕就不是一顿揍那么简单了!
她走到窗户,小区门口的骚包汽车还停留在那,红澄澄的,鲜亮而帅气,看起来跟它的主人一样张扬,与周围昏暗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品味跟谢卓洲一个模样,黎周周忍不住吐槽,这特么根本就是谢卓洲的复制粘贴版吧。
清冷的月光洒进屋里,如片片白色的上好丝绸,小心地将床上的人包裹住。
半夜的时候,黎周周是被冷醒的,她起身去拿了一床被子盖好,顺便走出房间上了个厕所。
经过窗户时,她随意地瞥了一眼,昏黄的灯光下,亮黄色的汽车孤独地在角落,像个无人理睬的小可怜。
不会吧?
黎周周定定地看着那辆车,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狗子时,那双漆黑而湿漉漉的眼眸。
有警惕,有无助,更多的是无奈。
那时候她就想,一只小狗怎么会有人的情绪呢。
原来,那些都不是她的错觉。
怎么说呢,虽然人穿进狗身体里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她自己本身也是个匪夷所思的存在,所以在好感度系统的提示音下,她几乎没有怀疑这种可能性。
一方面在惊悚的时候,她也不能不承认心底松了一口气。
狗子没死,她还是很开心的。
就是她养的狗子突然变成攻略对象,她就真的有点接受无能啊。
冷风透过窗户缝吹进来,冻得她忍不住后退。
要是狗子……呸,司墨晗还在外面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向玄关。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吓得她一哆嗦,她走出门口,在墙边看到立得像个冰雕似的人,他头一点一点地磕着,双手抱胸,薄唇干裂,嘴角上翘,像是梦见了什么高兴的事。
黎周周轻叹气,将人摇醒,“司墨晗,醒醒?”
谢卓洲朦胧中看到小姑娘略带关心的脸,嘴角忍不住更加上扬了几分,他半眯着眼,忍不住将自己往她身上靠。
真好。
他就知道她会过来找他。
像第一次两人相遇那样,就算她一开始假装冷漠,最终也还是会回过头来,面带无奈地将他从黑暗冰冷的世界中拉过去。
无论他一开始是因为什么被救,她终究是喜欢自己的。
这就够了。
唐宅。
唐妈妈正拿着手机看视频,她看着上面的小姑娘,越看越喜欢,不满道:“这些记者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小姑娘呢。”
她看向坐在一边老干部一样的儿子,西装裤贴合的双腿交叠,一件黑色西装外套罩在肩上,男人眉眼冷淡,高挺的鼻梁下,薄削的唇角自带出一抹无情的勾。
他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动作矜贵清雅,举手投足间自带贵气,察觉到唐母在看他,他才微抬眸,“有事?”
唐母朝他扬起一抹安慰的笑,“嘉聿,要是困了就早点去睡吧。”
“我晚点就睡,您要是困了就上楼睡吧。”唐嘉聿淡淡将一边的平板拿过来,平板上立马弹出一条信息,他习惯性消除掉信息,却不小心点了进去。
平板上立马弹出一个视频,标题是【影帝司墨晗住的医院里出来的小姐姐颜值杀我!】
眉眼轻蹙,他正要点出去,就听到视频里传来女孩绵软而清脆的嗓音:“我不知道,你们让开,我要走了。”
唐嘉聿手指一顿,收了回去,他看向视频里正极力拨开记者们的女孩。
眉眼如画,肤白胜雪,小脸苍白却无损她的美,精致清雅,不输娱乐圈的任何一个小花。
唐嘉聿微眯眼,他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跟之前他救的那个女孩身上穿的一般无二。
他那时候原本是不想插手的。
他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是偶尔在想起……她的时候,他才会忍不住失控。
她以前也救过人,同样是路边被追打的女生,他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将一个不相熟的人的生死放得比她自己还重要,脸上的急切甚至比面对他时露出的笑容还要诚挚几分。
他那时心里嫉妒得厉害,只恨不得将那女生扔出去。
在看到女孩被两三个大汉追打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开了口,就好像这样就能让心里的小姑娘开心点一样。
虽然他不觉得那个臭屁傲娇的小姑娘是个善良的主。
她一直是个霸道的小姑娘,娇艳明媚,像冬天的暖阳,像夏天的清凉。
在她死亡的第二年,他再没有因为说谎而生病。
因为会让他言不由衷的,从始至终,仅她一人而已。
即将上大学的时候,他重新整理了以前的东西,他将一瓶小瓶子小心地放进行李箱里,那是他生日时,小姑娘给他折了好几天的星星。
他一直视若珍宝地将它放在保险柜里,就连小姑娘也不知道。
“唐嘉聿,星星还我。”
“什么……星星?”
“就是你生日那天我送你的小瓶子。”
“丢了。”
星星从没有丢过,他那次说谎了。
他不过是害怕她把东西要回去,那之后,他们可能就真的一点羁绊都没了。
在放入行李箱之前,他突然想看看,瓶子里除了小星星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东西。
他将所有的星星倒出来,他看到了上面隐隐的小字,他拆开了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所有的星星上都写着一句话,就像小姑娘在他面前一样,她高兴地扬起笑脸:“黎周周最喜欢唐嘉聿啦!”
像小时候一样,他一不开心,她就逗他,“唐嘉聿多笑笑嘛,笑了才好看啊。”
“你不是都和谢卓洲玩了吗?”
“才不是!谢卓洲最讨厌了!黎周周最喜欢的是唐嘉聿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你有糖啊哈哈哈!”
彼时孩童稚嫩的儿语还在耳边环绕,少年看着满地的同一句话,睫毛微颤,半响,他闭上眼,地上的纸张顿时变深了颜色,几下就化开来。
唐嘉聿猛地睁开眼,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眼里还有化不开的哀伤,眼角的湿意提示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