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样一看,她就显得更渣了。
谢卓洲见她不言语,还以为她是难过不信,手一伸,抓住小姑娘的手放在自己手里,目光认真严肃:“别怕。”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信我,好吗?”
讲真。
要不是早已看惯了这张俊美无暇的脸,黎周周怕是要分分钟入戏,沉浸到他温柔的泥潭里。
可她是黎周周啊,对着这张以往多数时候都是在对她嘲笑的脸,她只能想到他小时候被自己打趴下,以及成为狗子那段时间他吐舌头哈喇的样子。
黎周周眨了眨眼,慢慢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她站起来拉紧了身上的包包,“谢卓洲,谢谢你,不过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朝他点点头,不去看谢卓洲面色的微沉,黎周周拉开化妆间的门。
这一刻,她想,以后绝对绝对不要再见谢卓洲了。
来到这里,是她最后一次。
当断则断,无论对谁都好。
“不要。”身后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像是喉咙里梗在上面东西一样艰难。
握在门把上的手微微收紧,黎周周仿佛又看见了记忆中那只浑身是伤的狗子,奄奄一息地缩成一团躺在她怀里。
那时候她只知道跑,赶紧跑,带着狗子去找医生,泪水涌出来也不知道,像以往她所嘲笑的电视剧女主一样,在医院走廊低声落泪,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室的灯,祈祷着狗子没事。
但是现在,她不要狗子了。
无论他在身后怎么受伤,她都不能回头了。
对不起,谢卓洲,对不起,她曾经那么喜欢的狗子。
她就是个渣女啊。
“你以为你是谁呢?谢卓洲,再纠缠就恶心人了。”
小公主生气了。
她对他说,纠缠着她的他很恶心。
为什么小公主还是那个小公主,却能那么狠心对他说那样的话呢?
小公主啊,她大概不知道吧,他只是很喜欢很喜欢她,即便在现在的她眼中他们只是刚刚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即便知道现在失忆的她也许喜欢着另一个人,即便她说出那样在以往的他看来可恶的话之后,他还是舍不得放手。
小王子还是舍不得小公主啊。
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太好了,美好得让他几度回忆都觉得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回忆里的每一帧,在脑海里无限放慢,她的笑,蹲身,张开双手……
那时候她都不知道他腹议了她多久,他的潜意识还停留在自己是人类的时候,就想着啊,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要脸,对着一个男人就这样。
然后他被撸毛时又总会心虚地安静下来,因为小姑娘身上的味道好闻好温柔,他忍不住就眯起了眼。
谢卓洲的小胖妞啊,也许你不知道吧,曾经的你是我的死忠粉呢,会在房间里贴上我拍过的所有海报,会看着我的海报发呆,会为了我而努力减肥成为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像所有励志偶像剧一样,为了接近偶像而努力。
就算是为了曾经的这样的你,我也不想放手,因为你值得啊。
-----小王子日记。
“你以为你是谁呢?谢卓洲,再纠缠就恶心人了。”
黎周周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当时头眩晕得很,脑子一热就说出来了。
这真是她说过的最恶毒的话,却是对着一个她曾用心去攻略最后对方也拼命了一样地喜欢上她的人。
她以前也对谢卓洲说过过分的话,但那时双方都知道这不过是日常的拌嘴,算不得真。
黎周周闭了闭眼,手松开了门把,跑出了房间。
莫花花进来的时候,谢卓洲正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撑在地面上,手肘支着膝盖,双手在垂落的脑袋前交握,背部佝偻得像个孤独的野狗,无助地坐着,眼眸垂下,周身是无力的颓废之感。
“你……”莫花花有点不忍心说出去,他刚刚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妹纸匆匆跑出来,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所以才赶紧过来看看。
莫花花盯着他,正想着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准备重新拉上门时,男人冷静得有些诡异的声音响起,“花花,帮我查一下连容朵今天的机票是去哪里。”
莫花花看过去,谢卓洲已经抬起头,男人俊美的脸上是罕见的平淡,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没有意料中的难过。
通过这双漆黑的眼眸,莫花花第一次发现,谢卓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脱离了以前那个嚣张肆意的高傲少年,取而代之的是连他都有些看不太懂的另一个人。
眼中有些微愣,莫花花突然鼻子有些酸。
怎么说呢,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养的小树苗终于成长为了大树,可是在树苗成为为大树的中间,却是要他经历难过的,痛苦的事。
黎周周上飞机时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她带着耳机,看着窗外飞过的云朵,眼神放空,耳机正播放着锦绣二重唱的歌。
歌名叫我的快乐。
她原本是冲在歌名去听的,结果……
特么的听着这歌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跟晚上八点档的狗血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各种作死,又因为无厘头的原因而离开男主角,然后一个人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独自悲伤。
越想越奇怪,黎周周按掉播放键,在切换到另一首歌的中间空白间隙,旁边有人坐下来,应该是和空姐道谢,声音清朗温润,似乎在哪里听过。
黎周周微微侧过身将自己从一个人的世界中脱离出来,微微瞥向那个人。
对方戴着黑色口罩和一个棕色针织包头帽,只露出一对剑眉星目,眼眸亮亮的,好像会发光,穿一身二十多年前流行的黑色呢子大衣长款,黎周周一眼就看出来这衣服不是故意做旧,而是本来就旧。
难以想象,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会有人穿二十年前的衣服。
尤其是面前这个人看起来还很年轻,约莫二十来岁,最多不超过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