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松、高彦明和陈季卿这些小辈,听了满满一耳朵话,但大事上他们只有符合的份,没有什么发言权。晚上回到家后,这些话立刻就传到了高鹏起、陈惠和黄家舅爷的耳朵里。
高鹏起现下是警部尚书,还是内阁成员之一,绝对的复汉军高层。在事务上,他是陈鸣的绝对支持派。陈鸣‘军政分离’,并不是复汉军现在中央的这些头头脑脑对陈鸣有意见了,而是怕陈鸣权力过盛,自己无所顾忌,直接搞一班子人,成立自己的小团体,一如那个侍从室。届时陈鸣常年征战在外,陈家如果真的有成龙之日,陈鸣会更看重自己身前的这班人呢?还是看重他们这些老臣?
之所以让陈鸣‘军政分离’,不是为了动摇陈鸣的储君地位,虽然一些事情上双方确实是有些矛盾的,理念上说不通,但主要还是图在政务上遏制一下陈鸣的发展。是要坚持鲁山朝堂为‘中心’不动摇,日后陈鸣即使继位了,也要继续用他们这些人,而不是直接另立中央,一脚把他们这群遗老直接踢开。
这事儿,高鹏起跟陈鸣通过气,陈聪也跟陈鸣通过气,还有黄家的,包括他老爹陈惠本人。都是为了宽陈鸣的心,好让陈鸣不要误会、瞎想。仿佛那科考的事儿也跟没发生过一样。
陈鸣也能理解,就像李世民的天策府,在很多人的印象中,李世民当皇帝后整个李唐王朝的文武要职都是天策府的人把持着。陈鸣可以理解这一点,甚至在这一点上他想的远远比陈惠等人认为的更清楚。
因为他早就清楚臣子们的大胆,他们敢明目张胆的骗你,还一脸的为你好,他们敢光明正大的跟你对着干,甚至还敢拉帮结派的威胁你。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也不能改变这一点。因为人都是有利益有头脑的,皇帝一句话可以夺取他的官职、小命,但也夺不走臣下的心思。怎么跟臣下相处,怎么跟臣子们周旋,是一门大学问,陈鸣现在正在一点点学习。
但他也不得不说,鲁山很多人对这个事想的太简单了。很多事情根本就是不由人意的。而科考的事,事情也远没有这么简单。就陈鸣所知,这次科考,鲁山的这些头头脑脑,很多子弟和亲友,乃至幕僚清客,都纷纷报名,几乎每一个人都有很大的利害联系的。
这人的私利啊,天性生成,真的是杜之不绝的。
有这么多人掺和进来,有这么多希望太高科举档次的人站在那里,陈鸣也要退缩。再说了,这科举本来就是打广告的,把档次提高了,也更好招揽来客。陈鸣也想开了。
这事儿第二天陈惠就知道了。现下的汉王府书房,也就是原先的县衙书房里,陈惠陈鸣父子俩就隔着一张小茶几,陈惠很有兴趣的跟陈鸣谈论起这件事。
他听着陈鸣阐述军人合作社的理念以及将来的发展方向,以及将来可沟通的各个方面,虽然对陈鸣工商代替士林的做法还保持着迟疑态度,但陈惠很认同陈鸣‘膝盖软’的理念,他觉得只要自家势强势大,就不用发愁没人来做官。而那些师爷、幕僚、穷书生、文吏,甚至是衙役,他们做了官以后,他们也就是‘读书人’了。
而作为一个在户房混迹了一二十年的老油子,陈惠对于商人的力量是认识清晰地。只要统治阶级对商人扶持一二,商人的力量真的很强大。而且这些商人只要接了复汉军抛出去的肥肉,他们就再也脱不开复汉军的缰绳了。
这些人发展壮大越迅速,复汉军的根基就越牢固扎得越深。
“公司?!”陈惠听到消息后特意向随从咨询过这个词的来由,果然不是儿子胡编乱造的,“孔子的《大同》《列词传》:公者,数人之财,司者,运转之意。庄子说:“积弊而为高,合小而为大,合并而为公之道,是谓‘公司’。”
陈鸣脸上不加遮掩的露出了老爸好有学问的神采,他还真不知道‘公司’竟是个中国土生土长的词汇,还以为是从西方传过来的呢。
“股份制公司!!”捋着下巴胡须的陈惠也表示理解,合小为大,凑份子,合伙做生意么。他明白的。
“如此这公司,可怖,可怖……”
听到儿子阐述日后此公司除了能进入粮油、棉花等农贸行当,还可以涉略布匹、生丝行当,还能投资别家的商行,入股别人的生意。背靠着无数复汉军士兵,这生意做的必须无往而不利啊。如此一个公司,岂能不令人望而生畏?
“所以这等公司必须要有限制。”自己父亲面前,陈鸣并没做隐瞒,“现在才刚开始,他们还能合而为一。等到日后我军地盘扩至南北,全国的复汉军士兵还能联成一体吗?”陈鸣自身也不可能看着他们合而为一啊。“即使我军现下的队伍,各营头之间就已经颇有竞争。待到日后我军来日更强更壮,兵力更多,他们间的竞争只会更见激烈,由此延伸到合作社,这一省之地的一统都做不到的。”
陈鸣认为军人合作社将来转化成股份制公司,能成为复汉军军人利益的一面旗帜,但是军队之间是有利益冲突的,地区之间也是有利益冲突的,这些矛盾根本无法调和。
这个利益集体的天花板就是一个省。并且随着整个社会的经济发展,还会持续的分崩离析。(未完待续。)